人生苍茫 （长篇小说连载……）

挥笔畅想

一九六三年浅秋的一天下午，西北方向乌云黑压压，呼啸的西北风铺天盖地刮了起来。它卷起的尘土使人看不到眼前的任何东西。顿时天像塌了一样雨水从天上倾泻下来，还夹杂着像核桃一样大小的冰雹。风停雨住，地里的玉米被冰雹砸得枯枝败叶，农民们蹲在地头手托着下巴除了咳声叹气还是咳声叹气！
   也就是在这一年，人民公社号召农林牧副渔要全面发展。生长在夹河滩的人，没有搞‘牧’的条件，也没有搞‘渔’的条件，只有搞‘林’和‘副’的条件。耀卿和生产队的干部商量想在北地二十五亩沙壤地里栽桃树。经社员讨论都同意这个建议。于是耀卿和副队长跑到
洛河北一个生产大队买了二百多棵桃树苗均匀地栽到北地。由于四个老农精心管理，第二年桃树长的是叶繁枝茂，耀卿想到再过两年桃树上会挂满粉红色的桃子，这又是一笔很大的收入啊！
   好梦不长，正在干部和社员们沉浸在生活会富余的美梦的时候，人民公社又做了指示：现在必须以粮为纲。头脑膨胀的一些干部强调一定要把大田地里的一切其他作物清理出去。上级的精神必须服从，生产队长无奈只好带领一部分男人把辛辛苦苦栽得桃树一棵棵的砍倒。他们心疼啊心疼！耀卿没有去，他在想，他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啦？这到底是为什么？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耀卿踌躇满志要为生产队彻底改变面貌的关键时刻，轰轰烈烈地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也叫四清运动’席卷了全国，也波及到这个不显眼的龙止镇。 加上耀卿的妈妈要给他说媒他的思想乱成一团糟。

  在耀卿一岁的时候，父亲给他说了个女儿媒,也有指腹为媒的现象。一般都是两家关系好，互相信任互不猜疑。马老四在驮卖粮食中认识了邻村姓赵的人家。他家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女孩，经媒人说和双方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在姓赵的来马老四家相亲的当天，看到马老四小小的屋里放满了整袋整袋的小麦，他也知道是借来的粮食，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这是农村的普遍现象，一般农家在男孩子说媒的时候都会借来大部分粮食来炫耀自家的富有。
   耀卿上小学四年级时，五月的一天中午，姓赵的亲戚突然说有要紧事情叫去他家。耀卿到了他家后看到一个面色黄胖的小女孩坐在一个小小的凳子上。她看了看耀卿有气无力地问：
  “你是耀卿吗？”
  “就是啊！你是谁？”他根本没有害羞拘泥的思想，因为他还是小孩子，婚姻大事他是不知道的。
  “我是……”小女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呗！我还得上学哩！”
  姓赵的亲戚看到两个孩子尴尬的样子就说：
   “她是你爸爸原来给你订得媳妇，今天她是想给你要钱治病的。”
   “哈哈！我这么小，要媳妇干啥，你走吧！现在我从哪里弄钱啊！以后把自留地里的大蒜卖了再说。”说着耀卿就跑出去了。
   他回到家中第一次埋怨妈妈：
  “ 谁叫你给我订媳妇啦，也不给我说一声。”
  妈妈听到耀卿的话哈哈大笑说：“订媳妇的时候你才一岁，给你说你也不知道是干啥的。那是你父亲给你订的媳妇。”
  “不埋怨你们啦！这个女孩子不好，现在我不想要媳妇 。”
  “不想要是可以的，要退你得想办法。”
  “好！你不要管这事了.”说完耀卿又蹦蹦跳跳地跑向学校。
   他到学校利用课间时间写了一封信：
    xx：
   咱们的事算拉到‘倒’，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写好以后把信交给一个女同学，让她转给那个小女孩。女同学问耀卿：“我敢看看你的信写的什么吧？”
    “咋不敢看啊！”
   女同学打开信看了以后嘿嘿地笑着跑开了。

   现在耀卿已经是十七岁了，农村这个年龄的男女孩子都是订婚的年龄。赵密才订婚了 ，其他几个男女孩子也订婚了。妈妈在着急，耀卿对异性也感到有朦胧的吸引。平时在生产队里劳 动中或是走在路上，他看到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忍不住看 几眼，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脸会发红。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耀卿的妈妈四处托人给耀卿说媳妇。第一个是邻村的女孩，她的年龄是十七岁，和他一样大，可就是她的父亲在解放前作恶多端，镇压反革命时被枪毙了。第二个女孩子是本大队一个自然村的，她的家庭在解放前很富裕，在土改时被划为地主成分。如果和这样的人结婚会连累子孙后代的。那个时候的人思想里装的都是阶级斗争。所以耀卿和她们没有见面就告吹。
   耀卿的干舅舅又给他说了一个女孩子，离龙止镇五里地。对方要求要偷相，安排女孩子站在她家的门前，耀卿在门前的路上走过去，互相看一眼。割倒小麦以后，妈妈中午领着他去相亲，他只穿了一件新背心，下面穿的是一条黑粗布西式裤子，脚上穿一双黑塑料透风鞋。中午的太阳热辣辣地，晒得他们两人满脸流汗，由于走的慌忙累得都是气喘吁吁，两个人的上衣都被汗水湿了个透。
  干舅舅在村头碰见他们母子两人就对耀卿说：
   “前面高宅基上就是女孩子的家，女孩子在中间立着，两边是她的父母亲。你从大路上慢慢地走过去，你要细心得看啊！”
    “中！”耀卿头也没抬就向高宅基地走去。
   下接第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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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七篇

   高宅基地上确实立着一个女孩子，他不看倒还罢了，这一看可把耀卿吓坏啦！女孩子穿一件红粗布大襟布衫，下面穿一条绿粗布大裆裤子，黄黄虚胖的脸上看不见眼睛是睁是开，蓬乱的头发像鸡窝一样好像从来就没有梳理过。身高最多有一米三，真像一个石磙，要是到了冬天穿上棉衣不像一个草篓才怪呢！
    耀卿又好笑又好气地回到龙止镇，一直再没有人提起说媒的事。
   在耀卿当会计第二年的二月，老天爷下了一场大雨。人都说春雨贵如油，从冬天挣扎过来的麦苗变的黑绿肥壮，整个麦田绿茸茸的像铺了一层绿地毯。含苞待放的桃树花蕾挂满了枝头，蜜蜂和蝴蝶在花枝间翩翩起舞，小燕子也提前回归到久别的故乡，它们在麦田和桃树上空自由地飞翔，好一派春意盎然的和谐景象！
   这一天耀卿家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位村东头五十多岁的女人见到耀卿的妈妈就说：
  “ 大妹子，没有去生产队干活啊？”
  “今天生产队里没有妇女的活，在家给耀卿洗洗衣服。你咋舍得来啊？”原来她们早已经认识，就是都忙于劳动没有经常来往。
  “有件好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她示意妈妈要耀卿离开。
  “你出去办你的事情吧，我有事情要商量。”妈妈对耀卿说。
  “中。”他答应着就出了家门。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耀卿的妈妈说。
  “我的侄女是羊庄的，她今年也是十七岁，我看她人长的和你的孩子很班配，家庭条件又好，想给耀卿说个媳妇，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我就是为这个事着急哩！咋能不愿意啊！”
  “你还没有见到我侄女长的是丑是俊，明天你来我家见见面吧？”
  “不啦，婚姻大事是孩子们的事，我看了也没有什么用的，还是让孩子亲自去看吧！”
  “那也可以，明天中午吃了饭以后，你叫孩子到我家来见见她，看他们是不是愿意。”
  “中中，耀卿回来我和他说说。”妈妈送走了媒人，心里是万分感谢和高兴。
   
   第二天中午耀卿草草吃了午饭，他吸取前三次说亲没有成功的教训也就没有刻意地打扮自己。身上穿一件黑卡机布做的对襟薄棉衣和一条兰卡机布做的西裤，脚穿一双妈妈做的白底黑鞋，他从村北的小路往媒人家走去。
   离媒人家三十米的时候，他看到门前站了一位身高一米六八身材苗条的女青年。身上穿一件红底白格的比基格子呢对襟上衣，下身穿一条深蓝色比基西裤，脚穿一双白色网球鞋。长长的辫子垂到腰下面，辫子稍上结了个粉红色的蝴蝶结，脖子围一条蓬松的绿毛线围巾，前面一直搭到胸前。脸蛋白里透红，散发着青春少女的芳香气息。她看到耀卿后立刻转身跑到媒人的家里，她的辫子随着她的转身飞了起来，好像两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在耀卿眼里形容她是沉鱼落雁之姿也不过分，说她是闭月羞花之貌恰到好处。因为在农村这样的女青年是不多见的。耀卿想到：可能就是这个女青年吧！愿老天爷保佑啊！
   媒人在大门前接到了耀卿，她说：“她在屋子里，你进去说话吧，我出去有点事情，一会就回来。”他知道媒人是为了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耀卿就直接到屋里，面朝屋门坐在隔子墙外面的一张小床上。他看屋里并没有人，是怎么啦？于是他站起来想走，扭头突然看见隔子墙里面站的就是在外面见到的女青年，她正在看他呢！耀卿的脸刹时羞得通红通红，心也在加速得跳动，他身不由己地又坐在原来的小床上。他没有说话，里面的女青年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偷看耀卿，就这样他坐了有五分钟的时间，他窘迫的离开了媒人家。
   这个女青年是羊庄村人，她姓华叫丽红。在她未满一周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他父亲含辛茹苦地抚养着她的姐姐、大哥、二哥姊妹四人。一到冬天因为没有人给她做棉鞋，父亲就用用破布把她已经冻烂的小脚缠起来，不管是干活还是走路父亲总是背着她，可以说她是背上长大的女孩子。父亲惯她，姐姐哥哥也惯她，给她养成争强好胜的习惯，她唯我独尊、自以为是一切都得她说了算。就是吃饭的时候，姐姐或是哥哥拿错就筷子她就会把饭碗摔到地上还哭的直跺脚，直到姐姐哥哥给她赔不是才算了结。
    在极度艰难困苦地环境里，她们姊妹四人逐渐长大成人。姐姐嫁到离羊庄六里地的一户人家，她的女婿是在西安火车站客运段工作，还当了列车长。她的大哥原来学习打铁 ，后来分配到铁路上工作，她的三哥在大跃进时期分配到洛阳拖拉机厂上班。那一年流窜犯成风的年代她也曾和几个女孩子想流窜，后来因为走了风，被干部拦截了回来。就剩下她和父亲在家。每月她的哥哥都会给她捎上十元二十元的零花钱，捎回来的钱都是她掌管,所以她也学会如何 勤俭持家。平常她的衣服穿旧了拆，拆了就染，让人们看起来她天天都是穿的新衣服。她的钱包里总是少不了几十元钱。
   耀卿和她的家庭条件相比真是门不当户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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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卿回家给妈妈说他同意羊庄的华丽红。
   华丽红回家给她父亲说她不同意马耀卿。
  她的父亲又急又生气就问她：
  “咋啦？人家这个孩子不是好好的，为什么不愿意？”
  “他的个子低，穿的是什么啊！好没有气派！看他那窝囊样。”
  “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听你的姑姑说‘姑姑就是媒人’他是龙止镇最聪明的小青年。长大以后会有本事的。”
  “现在在农村，还会有什么本事啊！”
  “现在是说不了，人是一天一个样，形势的发展也是一天一个样，人只要聪明以后会有好生活过的。”
  “反正我是不同意和他结亲戚。”华丽红说了以后就跑到屋里再没有出来。
  她的父亲只好来到她姑姑家里。他给她说明了华丽红的思想，她的姑姑就生气的说“
   “这个憨妮子，人长着前后眼啊？她咋知道人家以后没有本事的。明天我再去你家说说，看她怎么答复我。”
   第二天，她的姑姑在羊庄她的家里见到了华丽红就说：
   “你怎么不愿意和耀卿成亲戚啊？”
   “我给父亲已经说过啦！”
   “你是个憨子，人家耀卿好聪明，当会计合起帐本就能说出各户人家发了多少钱，分了多少粮食，谁家还欠多少钱，聪明得在龙止镇没有人可以比的上。”
   “我看他长的是那么的窝囊 ，心里不高兴。”
   “你长的老好看？你没有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要是那个时候人家耀卿还不愿意你哩！”
   “我是说现在啊!”
   “现在怎么啦！人家是没有穿好的衣服，如果穿上好衣服比你还漂亮呢！”
   “他的个子太低了。”
   “现在你们才十七岁，人家在一天天地长大，说不定将来比你还高。”
   华丽红偷偷的看了看父亲，看见他坐在一边好像生气的样子，她也不忍心让父亲生气就说：“那，我再想想再说。”
   “好，你可以往好处想，想好以后给你的父亲说说，我走啦。”华丽红和她的父亲送走了姑姑。
    晚上丽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啊想！和耀卿成亲吧，现在看他真的不顺眼，在她的眼里耀卿就是个叫花子。不愿意吧！父亲和姑姑都说耀卿是那么的聪明，以后他长大以后是不是会有很大的本事啊!如果有本事自己会后悔一辈子。怎么办？怎么办？？天都快亮了，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由于一夜没有好好的睡觉，在黎明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和耀卿手拉手高兴地来到火车站。她看见他穿的西装革履，手里提一个公文包，她也看见自己穿一件红色上面绣花的旗袍，脚登高跟鞋，肩上挎一个时髦的女士皮包，脖子上还有一条金项链。他们是准备是坐火车去北京旅游，进了火车站的站台等待火车到来。突然呜地一声把她吓得浑身发抖。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揉揉了模糊的眼睛……啊！原来她是做梦啊！刚才呜的声音原来是雄鸡在叫啊！
   丽红醒来以后她又想起自己的婚事，可能是老天爷给她托的梦吧。最后她想到：人的命天管定，父亲和姑姑也不会骗我，蒙住头跳黄河吧！流到哪里就到哪里吧！起床后她给父亲说：
  “你们不要为我再操心了，我同意这门亲事啦！”
   父亲笑的眯起双眼说：“好好！这才是我的好闺女。”

   耀卿在家里听不到华丽红 的消息，他急得搔头挠耳。是怎么啦？是不是人家不愿意？这可怎么办？妈妈看出他不安心的样子也知道耀卿在想什么就说：
   “你急什么！人家到家里还得好好商量商量，过两天会有信儿的。”
   “没有急啊！因为这几天生产队里的帐不好记……。”他听到妈妈的话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他的话是在掩护自己着急的思想。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你骗不了我。”
   “……!”他无言以对。
  在她们母子对话之时，媒人笑呵呵走进了他的大门。还没有等耀卿的妈妈问话她就说：
   “俺侄女丽红同意啦！哈哈！”
   “刚才俺耀卿就是为了这事正着急呢！……”还没有等到妈妈的话说完耀卿就从屋里跑出来说：“我真的没有急啊！”
   “哈哈哈！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媒人和他的妈妈同时发出了笑声。媒人接着说：
   “你们两家商量商量，看一个好日子换手巾吧。”‘换手巾就是送彩礼’
   “中中，到时候你可得来吃桌啊！”
   “中！到时候还得吃您的喜糖哩！”媒人说笑着离开了他家。

   这两天耀卿和妈妈总是喜笑颜开，她们吃什么饭都觉得很香很香，连走路都感到轻飘飘地。他想的是貌若天仙的女青年要和我订婚了；妈妈想的是我的孩子挑来挑去终于有了他喜欢的媳妇啦！让谁能不高兴呢！她在睡梦中都笑醒了几回。高兴尽管高兴，换手巾的事情必须要办。送什么彩礼他的妈妈心里还没有个数就问耀卿：
   “过几天就要给人家送彩礼换手巾了，咱们买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问问外人都是买的什么彩礼，不要比外人的彩礼太差，也不要比外人的彩礼另出一格就行。妈妈你看着办吧！”
   “中，我给丽红准备彩礼，你可不要埋怨。”
   “哪能呢！”
   那个时候国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买什么都得凭票供应。什么粮票、布票、煤油票、火柴票、鞋票还有自行车票……。耀卿的妈妈为了给丽红送彩礼，她到外村一毛一尺买了三十尺布票，就用这些布票到供销社撕了不同颜色不同质量的四块布料，她又把自己保存多年的散碎银首饰拿到银匠炉上打成一双银手镯，可能有三百克重。以后她又去供销社买了一条红方巾把布和银手镯包好 很小心得放在她的箱子里，等着送彩礼的一天到来。
   农历的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雪白的梨花开满了枝头，引来了各种颜色的蝴蝶在花丛中上下飞舞；粉红色的桃花开的分外妖娆，也引来了成群的蜜蜂，它们是为了采蜜从这一朵花又飞到那一朵花上而忙碌着。在三月八日这一天，耀卿起的特别早，因为在今天他就要给华丽红送彩礼了。
   他穿一身蓝色制服，脚穿一双解放鞋，头戴一顶军帽，手提彩礼兴高采烈的走在通往羊庄的土路上。他还幼稚地想到：现在可能华丽红正在门前等他到来呢！于是他便加快了脚步奔羊庄而去。耀卿怎么会知道她是在爸爸和姑姑的劝说下才勉强同意这门亲事的。他给她送彩礼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径而飞，老远就看见在华丽红的家门口的路上站了有十几女人，有老太婆，有小青年，有成年妇女，还有一些来热闹的小孩子。未来的岳父把接回了家，耀卿听到外面的人在议论：
   “这个孩子不错啊！”
   “哎！就是长的有点低。”
   “看着这个孩子非常聪明。”
   “他如果在外面当工人才好呢！”
   “丽红会不会同意啊？”
   “人家如果不同意，怎么会送彩礼来!”
   “别人家的事，谁也说不来。”
   “……”
   本来心里高兴的耀卿听到这样的议论，他的思想凉的像肚子里装了块冰，心也七上八下忐忑的怦怦乱跳，是什么滋味，只有他知道啊！他东瞅瞅西看看，看不到丽红的影子，心里正在纳闷，岳父知道耀卿的心思便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问：
   “你见你多大了？”
   “十七啦。”
   “什么时间不上学了？”
   “初中二年级。”
   “你下学以后干什么啊？”
   “到甘肃嘉峪关热电厂工作。”
   “ 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非常想家，刚好工厂又下放工人。那里的领导要我留在热电厂，我非回来不开。”
   “现在你在家干什么？”岳父继续问耀卿。
   “在生产队当会计。”
   “你能拿下来吗？”
   “没有事的，一切帐目我都会。”
   “你这里的大哥现在在西安铁路局工作，我想让你给他写一封信。”耀卿知道是岳父在考试他的文化水平，就马上接着说：
   “怎么不可以啊！现在就写吧！”
   “正好丽红在厨房给咱们做面条，现在有时间写。”岳父从一张破旧的桌子里取出信纸和信封，他说着，耀卿写着，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就写好了。岳父拿着信纸看看，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耀卿知道是‘考试’通过啦！耀卿也是非常高兴的，他高兴的原因不是通过了考试，而是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丽红不露面的原因：原来丽红是在厨房里正在做饭啊！
   中午十二点要吃饭了。华丽红端了两碗面条放在桌子上，她害羞的想离开。耀卿看到她的长辫子心里有说不来美的滋味！他真是不想让她离开，刚好岳父叫住丽红是说：
   “你先别出去，看看耀卿给你送的是什么礼物。”他边说边把彩礼拿到丽红的面前，她用眼瞟了一下就急忙走啦！
   “你也过来啊！我们一起吃饭吧！”岳父对丽红说。
   “不啦！我还得在厨房里看锅呢！”丽红用清脆语气回答。
   “哎！这个孩子……。”岳父又回头对耀卿说：“她不能来，我们吃饭吧。”
   “她正在厨房里忙，她来不来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的耀卿可能是在为丽红说话，也可能是在包庇她。他也不知道现在会怎么包庇她。
    吃完了面条，丽红到屋里收拾碗筷的时候，岳父又一次的叫住了她。就说：
   “丽红，你和耀卿站在一起比比，看看谁的个子高。”耀卿看到丽红的脸羞得像桃花一样的通红通红的，她马上跑到了外面。耀卿也羞得脸对着墙。
   “哎！这两个孩子……！我有一点小事情，现在必须马上去办，等丽红洗好碗筷以后，你们好好的说说话。”岳父说完就离开了家。耀卿知道岳父是给他们留的方便时间。
   他等了好长时间丽红才慢慢地来到屋子里。耀卿的心怦怦乱跳，别看他在社员大会上公布帐目的时候，虽然男男女女那么多人，可他面不改色气不喘，现在他是怎么啦？丽红的心也是怦怦得跳个不停，别看她现在是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在给生产队开会的时候她也是说话头头是道，现在她是怎么啦？只有天知道、地知道、她知道、他知道。耀卿坐靠墙的小床上，丽红站在离他有两米的地方，双方窘迫了有十几分钟时间谁也没有开腔说话。总不能这样下去啊！还是耀卿打破了刚才的尴尬场面说：
   “你吃了饭吗？”
   “嗯。”
   “爸爸哪里去了？”耀卿是没话找话。
   “不知道。”
   “刚才爸爸让我给大哥写信，你咋不写啊？”他看了看丽红‘是偷偷的看’“是你不会写，还是怎么的？”这时的耀卿是明知故问。
   “你真是个憨子！”丽红也是偷偷的瞪了耀卿一眼。
   “我如果是个憨子，社员怎么会选举我当会计啊！何况我已经当了两年会计啦！”
   “嘿嘿！”丽红笑啦！“看来你真是个憨子，我说得不是你当会计的事情，是俺爸让你写信的事 啊！”
   “让我写信的事，我怎么是个憨子啊？”耀卿在逗丽红玩。
   “哈哈！”现在丽红爽朗的笑了起来。“你啊你！是俺爸在考试你呀!”她说着抬头看了耀卿一眼，耀卿也正好在看她，四目 相对、四目都放出奇妙的、初恋的、爱的光芒。他们同时的低下头，丽红的手好像没有地方放，她只好两只手抓起自己的辫子梢玩弄着。又说：“是看你有没有文化水平。”
  耀卿看到尴尬的场面基本打破就开心得对丽红说：“如果知道是这样的话，开始我就说我不会写，看你的爸爸怎么样的说我。”
  丽红暼了一眼耀卿说：“如果你开始说你不会写，今天中午的饭就不会在俺家吃了。”
  “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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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你！你、你真正的一个傻子。不给你说了。”她停了停又说：“不在俺家吃饭，就是俺爸爸不同意咱们的亲事。”
   “现在已经在你家吃饭了，亲事就没有问题了。你看看妈妈让我给你送的彩礼怎么样？”这时的丽红的思想也放开了许多，她拿起四块布料看了看就问耀卿：
  “买这么多布料，得用很多布票吧？从哪里弄的布票啊？”
  “都是咱妈妈买的。”
  “是你的妈妈买的。”丽红半笑半正经的说。
  “什么时间才是你的妈妈啊？”耀卿也开起了玩笑。
  “不给你说，嘿嘿!”
  “咱妈妈还给你打了一双银手镯呢！”这时的耀卿才大大方方的看了丽红一眼。丽红的目光也没有躲开他射来深情目光。“咱妈妈说了，你什么时间往咱家去，她就把银手镯交给你。”
  “我知道，不用你给我说。”丽红往门外看了看又说：“我也给你买了条围巾，你看看怎么样。”她手非常麻利地从板箱里取出一条围巾递到耀卿手中。围巾是两种颜色，半边是乳白色，半边是栆红色，看起来美观大方，耀卿小心的把围巾叠了起来。丽红看到他在叠围巾就说：
   “你把围巾叠起来干啥？”耀卿听到她的话心里莫名其妙的看着丽红。她正在用右手捂着嘴在偷偷的笑他，他更不好意思啊！
   “现在你把围巾围起来，让我看看怎么样，如果我相不中，明天再给你换一条。”丽红又一次把围巾递到他的手中。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女孩子都是这么细心啊！耀卿急忙把围巾放在脖子上，两头耷拉在胸前。丽红看了以后摇了摇头马上说：
   “这样围围巾不好。”他看到她摇头的时候，带动她大辫子梢上的蝴蝶结上下左右飞舞，更给丽红带来了青春少女别样的风采。她又向门外看看，就 探着身子把围巾的一头绕过脖子搭在了耀卿左肩膀后面，丽红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青少年男女初次见面都是非常羞涩的，更何况是农村的小青年。耀卿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把早已买好见面送给丽红的日记本和钢笔现在忘记了,他慌忙把装在衣服下面口袋里的笔记本和钢笔掏出来递到丽红的手中，这一次他看到她是大大方方接到小小礼物，她又用手拍拍笔记本爽朗的嘿嘿在笑。她对耀卿说：
  “好漂亮的笔记本啊！我可舍不得用。”现在的她用两只手紧紧地拿着，好像怕它会飞跑一样。他认为是她抓住了他的心，他们两个人的心又再一次的激动地跳 个不停。
    丽红说：“你该回家了。”
   “咱爸还没有回来啊？”
  “你不知道他的脾气，他可能到晚上才会回来。”耀卿现在知道丽红已经下了驱客令。
  “我走后，你给爸爸说一声，你就说、我等不到他回来，因为 有事我先走啦。”
  “我知道，我知道，还用的你教我，现在外面没有人，你赶快出去吧。”
  “好。”耀卿又深情地看了丽红一眼，她也眨了眨眼，本来他想握握丽红的手，以示再见，可是丽红的双手背在了后面，没有想握手的准备，他只好慢慢地、恋恋不舍地离开丽红的家门。他走到大门口又回头看见丽红正在给我招手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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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年的疯狂


   一九六四年的春节过后，虽然冬天下的大雪已经融化，可是天气是照样的冷。人们还是穿着棉衣在麦田里推水车给小麦浇返青水。社员们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他们都是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虽然推水车出来的水是‘涓涓细流 ’总比靠天吃饭好的多。干渴的小鸟落在水道边和干渴的麦苗争水喝，人们赶它，它飞了一会再一次的飞过来，它们是不怕人的，可能知道：是人们和它们在开玩笑。
   老天爷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一会阳光明媚，一会狂风骤起，一会烈日当头，一会倾盆大雨，一会又是天边彩虹……。就在社员们齐心合力浇小麦返青水这一天，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进村了‘就是四清工作队’。 据说有省里的、有县里的、还有从外面人民公社抽来的人。每个生产队分配一个工作员‘那个时候都是把上面的干部下乡统统叫工作员’。
     
   龙止镇的大队部是占用一户农民的农家小院。小院的外面摆了四张桌子，桌子上面分散的放了几个茶缸，后面拉了一条红布白字的横副，上面写着：欢迎四清工作队进住我大队。桌子后面中间坐的是工作队队长——王宝亮，他的两边可能是副队长。有四个大队干部分别坐在副队长的两边。今天下午是召开全体社员‘四清运动’动员大会。
   桌子的前面按生产队的顺序坐满了来开会的社员。支部书记看看来开会基本到齐就站起来干咳 了一声说：
   “现在大家不要说话，不要吵闹，不要到处乱跑，妇女们也不要再做针线活。这一次大会是非常重要的会议。它是关系到我们大队死生存亡的大会，请大家必须要好好的听，好好的记，各个生产队的会计都要用笔认真地做好记录，回家以后各个生产队必须要认真的开会讨论，绝对不能了草应付。下面有四清工作队队长讲话。”支部书记首先鼓掌欢迎，下面的群众也稀稀拉拉的鼓掌欢迎。耀卿听到支部书记说是关系到大队死生存亡的大会，他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想：是什么问题啊？这么的严重。难道是国民党又反攻大陆了，不会吧？……想尽管想，他还是急忙掏出了笔记本和钢笔，打开了笔记本，去掉了钢笔帽，准备认真地记录四清工作队队长的讲话内容。赵密才也来开会，他坐在耀卿的旁边，他推推耀卿说：
   “你要好好的做记录，如果你记不及，我也在记，咱们两个人的记录合起来就是一个完全的记录。”
   “好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的重要，你知道吗？”赵密才神秘地问。
   “谁知道啊！听听就会明白的。”耀卿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全体社员同志们，我们是奉上级指示派到龙止镇的‘四清工作队’。”队长王宝亮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接着讲：“……现在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斗争的关键时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果资本主义占领阵地，我们贫下中农就会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头会落地的，大家想想那是多么可怕的社会啊！……。
    这次进住龙止镇，我们坚定信心，坚决和贫下中农站在一条路线上，对资本主义在我们村出现的现象做你死我活的斗争。四清运动的开展分四个阶段：
   一：学习上级文件武装思想阶段，……
   二：宣传发动阶段，在这个阶段大队和各个生产队都要成立‘四清查帐小组’，它的任务就是负责清查各种帐目……。
   三：揭发阶段，大家一定要放下包袱、开动机器，充分揭发贪污、腐败、腐化堕落等一切资本主义现象的人和事……。”讲到这里赵密才又推推耀卿说：
   “你要注意啊！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你瞎说什么啊！真是的……”
   四：建立新班子阶段，就是通过揭发，把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干部踢出领导班子，选举走社会主义的人请进领导班子，再吸收符合共产党员标准的人加入中国共产党。……”四清工作队长讲到这里，赵密才急的几乎想站起来，就再一次推推耀卿说：
   “你想加入共产党吗？我早就是这么想的，现在机会可来了！”耀卿抬起头看到密才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偷偷的笑了笑说：
  “你啊你！谁不想加入共产党啊！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共产党员是什么标准。”
  “各个生产队我们都分配一个工作员，他和贫下中农紧密结合，请大家紧密团结，取得四清运动的伟大胜利！”队长的讲话结束以后支部书记有站起来发言：
  “…… 各个生产队在工作员的领导下，回去认真讨论，好好学习上级文件……。揭发走资本主义的人和事，让走社会主义的人占领龙止镇大队的阵地。……现在散会。”
   来开会的人像一窝蜂似的离开了会场。

   耀卿自从给华丽红送彩礼以后，他心里总是乐呵呵的，他的妈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为她知道儿子对丽红是满意地，也是非常爱丽红的。晚上经常听到儿子在屋里唱歌曲或是哼哼曲剧，当妈妈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心情：孩子高兴她也跟着高兴，孩子痛苦她虽然也痛苦，可她还要装出高兴的样子解决孩子的痛苦，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四清运动动员大会耀卿的妈妈也参加了，根据老人经验 她知道这个运动主要是清理干部队伍中的腐败现象。她看到孩子开会回来以后抑郁寡欢，闷闷不乐地拱在屋子里，连吃饭都得喊几遍才没精打采的出来，就是端起碗吃饭也是心有所思，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就又跑到屋子里坐在桌子前纳闷。现在的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是该问问耀卿啦。
  吃了 晚饭她刷洗碗筷又打扫了厨房就到耀卿的屋子里，看见他正在蒙头睡觉，她坐在床边说：
   “耀卿啊！你起来妈给你有话说。”他听到妈妈‘有话说’就赶快掀开被子迅速下床坐在桌子前问：
   “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生产队长叫我啦？”
   “不是，我想问问你，这几天你有什么心思整天放在心里，看你那不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是 很难受的，说说你究竟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耀卿在大的事情上是不会对妈妈隐瞒的。她对妈妈说：
   “我从开了四清动员大会以后整天在想，咱们生产队的干部没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怎么揭发啊！如果我不揭发，工作员又该说我是落后分子了。”妈妈听了他的话便哈哈大笑起来说：
  “亏你当了两年生产队的会计，没有就不要乱揭发，乱揭发会挨人骂的，不但群众不拥护，工作员也会小看你哩。以后在工作员开会时你好好的学习就是啦。”他听到妈妈的话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
   “听你的话，妈妈你放心吧。”她看到耀卿的表现走到门口自言自语地说;
   “哎！这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啊！”
  下接第九篇

挥笔畅想

上接第八篇

   耀卿所在的生产队工作员是从伊川派来的县级干部。他有四十来岁，高高的个子方方的脸，乌黑的头发梳着背头，带着眼镜很有文化魅力,他叫尹万修。在生产队的办公室里他正在宣读关于四清运动的上级文件，来开会的人是全体生产队干部和贫下中农代表。因为是外来的工作员，他们都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尹工作员的脸色，不像大队召开社员会议那样的自由，现在他们连气也不敢大口大口地出，会吸烟的男人蹲在墙边边吸旱烟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听着工作员念的文件。他读完文件以后说：
    “同志们，咱们开始讨论讨论文件的精神，大家领会文件精神以后四清运动才能更好的开展。心里想的什么就说什么。……”
   来开会的人，你偷偷的看看他，他又偷偷的看看你，在这个大干部的面前谁也不敢先发言，因为是四清运动才开始啊！如果是带领社员劳动他们早已经累的满身汗流。怪否？江辉队长和其他干部的脸上也冒出汗珠。小小的会场里鸦雀无声，静地可怕，静地使人能听到自己心脏在嗵嗵跳动地声音。
   尹万修看到他们窘迫的场面站起来笑了笑说：
  “现在不讨论也可以，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和你们都是一样修理地球的人。我二十岁结婚，结婚的第二年我爸爸去世了，……”说到这里看见他的眼里噙着泪花。他是在怀念已经死去的父亲，耀卿想到：他原来是个孝子啊！“家里剩下母亲和我的爱人三口人相依为命。当时我家只有一亩地，我常年给村里有钱的人家打长工……。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战争年代我参加了八路军，打过日本鬼子。在百万雄师过江南的时候，我也跟随解放军渡过长江打过反动派。在战场看到牺牲的解放军将士我义愤填膺 ……，我们共产党的江山真正是革命先烈的鲜血换来的。”他慷慨激昂地话打动着每一个来开会人的心。“解放后我复员到老家，县里分配我到武装部工作，现在又抽调我参加四清工作队和你们合作，把这个运动一定搞搞胜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耀卿听到他的讲话心里也起着变化：开始他认为尹是干部家庭出身，后来他知道尹也是农民的儿子；农民的儿子也能当干部啊！他在惊叹！再后来他知道尹是在奋斗中锻炼了自己才慢慢地走上干部岗位。现在他才明白一个道理---人，只要有一种信念、有所追求，什么艰难困苦都能忍受，什么环境也能适应。谁若游戏人生，他就一事无成，谁若不能主宰自己 ，永远是一个奴隶。一个人有了远大理想，就是在最艰苦的时刻，也会感到幸福。耀卿暗暗下定决心：今后我必须在社会实践中努力学习……。
   江辉听了尹的话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因为现在他才知道他的家庭也是农民出身，和我们是一样的人，他肯定会和我们紧密底团结在一起，不但能把四清运动搞好，而且还会把我们生产队的的工作搞得更好。于是江辉队长带头对尹说话：
  “我们这些人都是本分的劳动农民，虽然字认得不多，可我们听上级的话是始终的。刚才你读的文件俺们不是十分懂，以后你说咋办就咋办。”其他来开会的干部和贫下中农代表看到队长发了言，他们也陆陆续续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无非是支持、拥护和发表决心的话。
   尹干部看到会计耀卿没有表态就点将他说：
   “小会计你是怎么样想的，你的态度可以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啊！”耀卿听到点他的将就马上站起来说：
   “我还是个毛孩子，社会上的事情我正在学习，”尹干部示意他坐下说话。耀卿往后面看了看就坐在小凳子上继续发言“我虽然现在什么也不懂，但一个名人说过：当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时，艰苦的工作就变得比较容易多了。我也知道：没有一种深厚的感情，就没有一个成功的事业。我今后肯定会虚心地向叔叔伯伯们学习，虚心地向干部学习文化知识，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和政治思想水平，给四清工作队和全体社员交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答卷。”大家听了耀卿带有书生语气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尹干部听了他的发言，觉得耀卿应该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他的工作能力，将来会有出息的。就说：“说得好，年轻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以后在四清运动中你要放下包袱、开动机器，不但在运动中会有坎坷，就是在你今后的人生中也会有人人想不到的坎坷和挫折。我送你一句话，大家也要记好：踏平坎坷成大道，一次挫折一层天。”尹干部看了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面带笑容，他知道第一次开会是比较成功的。就说：“今天的会议开的非常好，回去以后可以互相谈心，现在散会吧江辉队长？”
   “好！现在散会，”

   开了干部会议就召开生产队的群众会议，有时会议能开到晚上十二点以后。有时晚上尹干部经常把耀卿叫到他的屋子里让耀卿帮他 抄写文件。他看到尹干部的钢字写的钢正有力，他的字可能代表他的人格吧！于是耀卿大胆的对尹干部说;
   “你的字，我特别喜爱，我想把你的写的东西拿回家几张，认真地学习你的笔体，可以吗？”
   “好!好！你随便拿。”他爽快地答应了耀卿的请求。其实他并知道尹干部是有意识地在培养他。一个生产队的小会计也不会有太多的复杂想法，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的学习尹干部的钢笔字.耀卿把他的手抄文件拿回家以后，天天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个字一个字地研究他的笔划。有时他坐到黎明。他相信：只要有决心，什么时候学习也不算晚。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耀卿的钢笔字有了长足地改变，他的字完全是可以见世面啦！
   随着四清运动的深入发展，贫下中农代表成立了查帐小组开始清查大队和各个生产队会计的账目。耀卿和生产队的保管主动地把所有的帐本放在查帐小组的面前他说：
   “请你们认真的检查吧，肯定会对我有帮助的。”贫下中农代表嘿嘿地笑了笑说：
  “小会计，你放心吧！我们放心你，也放心你记的帐。不可能有问题的，但这是我们的责任，必须一笔一笔地清查。”
  “应该的，应该的。也是对我的促进。真的感谢你们。”耀卿说得是心里话。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和他的妈妈都相信贫下中农代表的查帐小组，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啊！
    查帐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没有查到有问题的账目，耀卿放心了，生产队的干部放心了，全体生产队的群众也放心了。尹干部把耀卿叫到屋子里说：
   “你的账目没有问题，证明你的思想也没有问题。下来的一段时间是揭发生产队的坏人坏事，以后你应该好好的锻炼自己的工作能力。立志、工作、成功是人类活动的三大要素。立志是事业的大门，工作是登堂入室的旅程，这旅程的尽头就有成功在等待着你，来庆祝你努力的结果。你一定要记住啊！”说完他很认真地看着耀卿的脸色。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我不但要记着你的话，我在今后的工作中会认认真真地做好每一件事情的。”他好像是在表决心，也是他现在真实的肺腑之言。
  “这就好。赶快回去吧，你妈妈还在家等着你。”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好好的想想，就是你们生产队的干部是不是有多吃多占的现像，有没有私分生产队的财物的现像。”
  “好！我走了，谢谢你！”

挥笔畅想

耀卿回家以后躺在床上想啊想！四清运动马上进入揭发阶段了。在生产队当会计快要两年的他，知道干部都是硬邦邦的穷志气，没有人想占生产队的便宜，更不用说私分生产队里的财物。在他将要昏昏入睡的时刻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的一件事情：耀卿正在办公室记帐，保管来了。保管看看里面和外面都没有人就低声对他说：
   “有一件好事给你说说吧？！”
   “什么好事你会给我说啊！”他以为是保管和他开玩笑。
   “真的，咱们生产队没有自行车，买什么东西和到大队办事浪费时间不说，就是太不方便了。”
   “你知道咱生产队没有买自行车的钱，就是有几百元钱到腊月还得给群众分红呢！”耀卿不知道保管的内心思想。
   “不要生产队拿钱，咱队马新怀有一辆旧自行车，他家里粮食不够吃，他想用队里的一百斤小麦进行兑换。”
   “那也应给江辉队长商量商量。”
   “千万不能让队长知道，知道就麻烦啦”保管的脸色由红变白。
    “…………！”耀卿被保管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不换就不换吧，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就算了，全当我没有说这个事。”
   “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换，有什么好说的。”
   保管走啦，耀卿也想了好半天，今天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耀卿想到这里自己认为：这件事情已经在他心里窝了将近一年，趁四清工作队在必须把窝在心里的事倒出来，做人吗！应该问心无愧才好。

   四月的一天晚上，月光皎洁明亮。在生产队办公室外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面点了一盏煤油灯‘美浮灯’。尹干部协同江辉队长 召开生产队的全体群众会议。尹干部站在桌子旁边开始讲话：
  “……社员同志们很辛苦，白天忙了一天，还得晚上开会……。今天晚上的会议主要是干部检查自己的错误，大家可以放心的揭发生产队里的各种不符合社会主义思想的人和事……。现在由江辉队长先做自我检查。”
    队长站起来把旱烟吸了两口说：“我是个大老粗，文化没有，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我的错误就一句话，咱们生产队搞的不如其他生产队好，都怪我没有本事。”说完他就坐到原来的石头上。
   副队长也接着站起来检查：“我没有当好江辉队长的助手，这是我的错误，以后我慢慢地改正。”
   “我是保管，没有和群众一起劳动，仓库乱七八糟也没有整理好，今后我一定改正错误，把仓库整理地有条有理，当好后勤部。”保管也做了检查。
    在他们三人做检查的同时耀卿在想:我不能说我的账目没有记好，如果我这样说话，大家肯定会说我不实事求是。正在他想的时候尹干部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耀卿，轮到你做自我检查了。”
   耀卿把小麦换自行车的事情毫不保留地统统地讲了出来。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完以后又说：“这是我的思想不健康的表现，没有及时地向队长汇报，对不起生产队的干部，也对不起全体社员。” 他检查完看着马新怀低着头站起来走出了会场。尹干部连忙说：
  “现在还没有散会，哪个人也不要离开。”马新怀听到这样的话就急忙回来坐在了原来的地方。尹干部继续说：“今天晚上的会议开的非常好，虽然生产队的干部检查的话不多，但都是他们心里的实在话。希望干部和群众继续学习文件精神，大家团结一致把生产队的工作彻底搞好。江辉队长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放心发言。”
    “没有了，运动的事情就按尹干部说得话去办，明天早上社员们到办公室外面分配农活。散会。”
   群众三五成群议论着离开了会场。

挥笔畅想

又是一个艳阳天！灌浆后的小麦接受着天睗的阳光准备给人们献上丰厚的礼物----小麦大丰收来回报农民的辛勤耕作。社员看着将要变黄的麦穗都在想：真是一份劳动一份收获啊！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在龙止镇通往羊庄 的路上走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青年。她的右肩膀上挎一个用白布做的‘提兜’，外面绣了一朵大红花，‘提兜’的边上缝了摺叠的花布，看起来是相当的时髦和时尚。耀卿很远就看见她的大辫子随着走路身体的晃动在飘来飘去，特别是大辫子稍上的蝴蝶结勾引赶路的人浮想联翩。有一个男人向她对面走来，男的走过去以后回过头来还站那里直瞪瞪地看着她的背影看啊看！这位亭亭玉立的女青年就是华丽红，耀卿原来已经约好她今天来是要和妈妈见面的。她快要走到村口的时候耀卿跑到家里害羞地对妈妈说：
   “妈！丽红快到咱家啦。”
   “你赶快出去接她呗！还站着干什么？”妈妈边洗菜边催耀卿。
   “你去接她吧，咱家门口那么多人看丽红哩。”
   “没有出息的孩子，好，我去。”妈妈擦了擦手来到大门外面的道路上。她看见一位漂亮的女孩子正在向她走来，妈妈也顾不得多想就拉住丽红的手说：“孩子，回家去。”丽红低着头也不敢看周围围观的都是什么人就跟着妈妈回到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样进的门，到了屋子里她的心还是怦怦跳个不停 ，因为害羞她的脸胀得像含苞待放的红牡丹一样的彤红，更增加了她的一分姿色。这时的耀卿不知是害羞、窘迫、慌张、高兴，可能什么因素都有，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在偷偷看着她们娘俩。妈妈是过来的人，她知道怎样打破这个僵局就说：
   “耀卿，还不赶快搬个凳子让丽红坐下来休息休息，我得给丽红杆面条哩！””还没有等到耀卿去搬凳子丽红马上就接着说：
   “我不累，妈，我杆面条吧？我来了，怎么会让妈妈侍侯我啊！”还没有经过妈妈的同意，她很快地洗洗手端起面盆问：
  “妈啊！咱们的白面在哪个罐里？”妈妈把盛白面的瓦罐掀开说：
  “在这里。”丽红用葫芦瓢挖了一瓢白面倒在面盆里问妈妈：
  “够了吧？”
  “够了。”丽红和好面就杆面条，妈妈洗完菜就到厨房里烧火炒鸡蛋、炒菜，然后继续烧水准备下面条。她听到丽红咚咚咚咚快节奏地切面条的声音高兴地合不拢嘴，现在妈妈已经知道丽红是个了不起的好闺女。
    妈妈盛了满满一碗面条，上面放了好多炒鸡蛋端到丽红的面前说：
   “赶快吃吧。”
    丽红不好意思的说：“让他‘耀卿’先吃吧。”她把面条碗接过来递给耀卿。妈妈又盛了 一碗再一次地端到丽红的面前说：
   “这一碗面条你必须得吃。”
   “妈！你先吃吧。”
   “你是第一次到咱家来的，你不知道规矩吗？快吃吧好闺女。”
   “好，以后请你不要再给你盛饭了，应该每天三顿饭我都给你盛才对。”说罢她接过碗坐在耀卿的对面 看着他低头吃面条害羞样子她心里偷偷的的笑：在您的家你还害羞。妈妈也盛了一碗面条，她感觉今天的饭特别有滋味。
    吃饭以后妈妈把早准备好的银手镯从木箱子底部拿出来揭开红布递到丽红的手中说：
   “早已经给你好了，你看看啥样！”丽红高兴地接了过来她说：
   “这么大啊！咱家没有钱，这不是浪费啊！”
   “给你说实话吧，都是我很早保存的银首饰在银匠炉专门给你打的。”
   “我会好好的保存的，谢谢妈妈的一片好心意。我会永远听你的话的。”妈妈听到丽红的话心里比蜜还要甜。她看到丽红把银手镯装到提兜里以后就说：
   “我出去有一点小事，您两个人在家说话吧，等我回来你再走。”
   “好，您快快回来啊！”丽红用眼神送走了妈妈。
   初恋的感觉是迷人的，迷地他们面对面不知道说什么好。没见面的时候考虑的非常周到，第一句话说什么，第二句说什么，怎么回答对方的问话……，甚至连握手拥抱都安排的那么有条不紊，等到现在真的见面了，他‘她’们是‘牵到集市没有牛’谁也不知道第一句话怎么开口。耀卿看的丽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的两只手前放不是，后放也不是，无奈她只好抓起自己大辫子稍玩弄着说：
   “你看啥呢？有什么好看的。”总算她开了第一句话。
   “你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啊！”耀卿又说：“那我就背朝着你吧！”
   “谁看你的脊梁骨！”丽红感到他很幽默嘿嘿地笑了。坚冰即将解冻，一束阳光向他‘她’们射来，一股暖流在两个年轻人心里沸腾！！
    “您村搞四清没有？”耀卿问。
   “俺村又不是天外百姓咋能不搞呢！”
   “在运动中你是干什么的？”
   “开始学习文件，我是贫下中农代表，是四清运动的到动力，揭发干部多吃多占和贪污行为。”丽红不假思索地回答。
   “哈哈哈！我是会计，我是揭发对象，咱们是两股道上跑得车，碰到你，我该倒霉了。”他在开玩笑。
   “去你的吧！静胡说。”
   “不说运动的事，问你什么时间再来咱家？”
   “什么咱家？是你家。”丽红可能是心是口非的回答，也可能现在的她并没有把隆止镇当做自己的家。
   “就算是俺家，你啥时间再来？”
   “我才不会来的，我来干什么啊？会耽误一天的工分。”
   “我去你家干什么啊？”耀卿又一次开玩笑。
   “没有事情，你就不去。”
   “虽然没有事情，但是我想去。”
   “你想来就来，大不过多做一碗饭的事情 。”
   “下一礼拜天晚上我去，因为白天很忙。”耀卿向丽红约定时间。
   “什么时间你来都可以，我又不能拴住你的腿。”丽红在说话之时脸上泛起红润色彩，这时一对年轻男女四目相对，她们目光里充满了深情，充满了渴望，充满了爱！……。

   四清运动在大队党支部和工作队领导下龙止镇搞的是既轰轰烈烈又扎扎实实。各个生产队揭发和自我坦白的问题都进行了兑现，有部分干部也有贪污现象，坦白交代和退赔好的干部，社员们又拥护的继续留用，对少一部分问题严重的原干部由群众选出新的人员来接替。
   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大队召开全体共产党员、全体大队干部和全体生产队干部会议。会议由工作队长王宝亮亲自主持。会场是设在农民家庭的上房三间大屋里。参加开会有一百多人，屋子里挤得满满的，男人吸的旱烟飘满整个大屋，烟雾缭绕加上肮脏衣服散发出来的汗性味使人喘不过来气，咳嗽声接连不断。还有一部分人坐在门外面，耀卿和江辉队长也是在外面听会。
    “共产党员和全体干部同志们，”王宝亮开始讲话：“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宣传、揭发，我们龙止镇的工作取得了伟大胜利，从揭发的事实来看，确实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和事……。大队干部也有个别人问题严重，道德败坏、作风下流，严重破坏了共产党在群众的形象……。”他讲到这里，开会的人坐不稳了，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他们不知道哪个干部出了问题！“……，现在大家不要议论纷纷，胡乱猜想，到一定时候大家肯定会知道的。……，……。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要加强大队干部领导班子的建设，扩大共产党的队伍……。”他又讲了很长的话，内容都是外地搞运动的经验就宣布散会。
    男女关系，道德败坏，作风下流在当时视如洪水猛兽，可以用：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语言来比喻。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干部的议论后耀卿才知道是大队党支部书记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党支部书记经常和大队妇女主任在一起开会，妇女主任的丈夫是军人，长期不回家，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就眉来眼去，她耐不了寂寞，他投其所好就自然而然地经常发生男女关系 。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永远的秘密，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工作队刚刚进村就有人向他们汇报了这个人人都愤恨的这件事情。耀卿虽然已经十九岁，他对这样的事还是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党支部书记犯的错误是人人愤恨的，会遭到万人唾弃的；路是自己用脚踏出来的，历史是人自己写出来的，人的每一步行动都是在书写自己的历史。党支部书记书写自己的历史是灰色的历史，尽管他带领群众改天换地，大队的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尽管他也给共产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这次他犯的错误会把他的成绩一笔勾消的，除了他后悔和遗憾还会有什么办法啊！
     第二天早上天下起毛毛细雨，耀卿还没有起床密才就来到他的家里问：
   “现在还没有起床啊？昨天晚上大队开的什么会议？”
   “全体干部会，四清工作队长王宝亮总结前段工作，党支部书记犯了个很大的错误。”耀卿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
   “我早知道了，他和妇女主任有男女关系，是吗？”
   “你的消息怎么那样的灵通？什么你都知道。”
   “嘿嘿！”密才没有正面回答。“听说要发展新党员啦！”
   “昨天晚上王宝亮也说了这件事。”耀卿停了停又问密才：“你怎么又知道啊？”
   “嘿嘿嘿！”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你整天没有事情，是不是天天在外面收集新闻？”耀卿感到密才好奇怪。
   “耀卿，到生产队办公室开会啊！”江辉喊着就进了耀卿的屋，他看到密才也在就对他说：“密才，你也去吧。”
   “我不是干部，我去开会干什么啊？！”
   “今天不是开会，是尹干部领导一部分社员学习，人家耀卿睡着都比你聪明，你不好好的学习，以后咋混人啊！”队长说得是心里话，也是实在话。
   “好好，我去，原来我就是没有学习的机会。”密才眨了眨眼，有点神秘地答应。
   “以后有本事了，可不要钻偏眼‘不是干正经事’，要把办事能力用到正经地方。”队长都是盼望生产队的年轻人将来会有出息。
   在生产队的办公室里坐了十几个参加学习的人，副支部书记赵振中坐在尹干部的旁边。他看见耀卿进来就拍拍耀卿的肩膀说：
  “孩子！你的帐记得非常好，在咱们大队的会计群里，你是首屈一指的。以后努力吧！你会有前途的。”
  “当会计是我的责任，如果记不好帐，生产队的财物会搞的一团糟，社员们骂我是小事，自己的心里也过不去的。”耀卿在强调当会计的重要性。
   尹干部说: “说得好，青年人应该有这样的思想。”他看到参加学习的人基本到齐又说：“现在开始学习文件，请大家认真听。”他读的是共产党党章，来参加学习的老年人似懂非懂他念得内容，但都是在认真地听。念了一半他说：
  “今天晚上就学习到这里，有什么体会都可以讲讲的。”
  江辉队长说：“还是让年轻人先发言吧。”
  耀卿像小学生一样站起来说：“青年人的代名词就是‘上进心’，不想上进的人就不是年轻人。我对共产党仰慕已久，很早就想加入共产党，可是原来年龄小，现在我虽然年龄够了，但是入党的条件还是不够的。我以后会放正心态、选对道路、不屈不挠地去创造条件……；”他还没有发言完密才也站起来接着发言：
   “我和耀卿的思想是完全一样的。”他说完诡秘地看了看尹干部、队长和耀卿。
   党支部副书记 赵振中非常重视耀卿的发言他说：“青年人应该有种吃苦耐劳地精神，凡人的小事也充满着酸甜苦辣咸，何况我们现在还是农民啊！好事一点点的去做，成绩一点点去积累，我相信你们年轻人应该懂得：积沙成塔和集腋成裘的道理。奋斗吧！孩子们！”
   尹干部接着又讲：“一个人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不犯错误是天使的梦想，我们就是要尽量地少犯错误。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我们一定要向这个方向去努力。你们年轻人今后的道路是很长的，在你们今后的道路上，充满了阳光和幸福；也充满了坎坷和酸甜苦辣。不管遇到情况，都有正确地面对……。”参加学习的人频频点头称是，特别是耀卿他把他们两个人的话像刀刻一样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在想！他在想……！
  江辉队长又发言：“我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我专门将年轻人的军。密才你是啥想法？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吧！”
  赵密才现在心里想着怎么样才可以当干部，突然队长问他，他就急不择言地说：“我想当一个好干部……。”说到这里知道文不对题，他的脸羞得红里透紫只好低下了头。
  尹干部听到密才的话觉得可笑，但他不能只对密才一个人说，他环视周围来参加学习的人就说：“任何人想当干部也是上进心的表现，他的作为会点点滴滴的记在群众的心里，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会建功立业。这就是衡量一个人特别是干部的标准。”他又把目光投向耀卿，“小会计发发言吧！”
   “我想说的话很多，现在就是没有个头绪，我用屈原的话代表我的思想吧，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耀卿说完话也低下头，他不是害羞，他是在思考……。
   队长和其他的人并不懂耀卿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尹干部知道。他笑了笑说：“很好啊，希望你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要像俄国的苏沃.洛夫的话‘要勇敢而不暴躁，要服从而不低声下气，要坚强而不要顽固，要谨逊不要做作。”
  “我会努力的。”耀卿牢牢的记住了他的话。
  “我也会努力的。”密才随声附和。
  这样的学习会议不定时的召开，共产党党章学习完以后，党支部副书记赵振中拿着入党申请书说： “根据自己的条件和自愿，真心实意想参加共产党的人，可以领一张入党申请书，自己找一个现在的党员做为你入党的介绍人。必须认真地填写。”他的话刚刚说完赵密才急忙要了一张入党申请书，耀卿、队长、贫下中农代表也各自要了一张。耀卿拿到申请书心里沉甸甸地……。

   风调雨顺加上农民的辛勤劳作今年的小麦又是一个大丰收，每亩产量达到四百多斤。群众喜笑颜开，社员能多分粮食，干部也心里踏实，因为群众省吃俭用剩余的小麦卖出去，所得的钱可以作为家庭的生活开支。耀卿这几天心里总是美滋滋的；一方面是他拿到了入党申请书，一方面他家分了四百多斤小麦 ，再一方面是原来和华丽红约定今天晚上去羊庄村东边的寨墙上和他约会，热恋的青年男女怎么会不欣喜若狂啊！妈妈看到自己孩子高兴的样子她整天也是乐地合不拢嘴——因为她知道孩子今年不在为吃饭问题发愁，同时她更知道耀卿是多么的爱丽红！
   晚霞未尽，耀卿便早早地吃了晚饭又打了一盆水洗了脸，然后到屋里穿了一件白汗衫和一条的确良黑裤子，脚穿一双黑色塑料鞋。打扮以后从屋里出来对妈妈说：
  “妈啊！我到羊庄去，有一件生产队重要的事情要办。”
  “哈哈！还对我说瞎话啊！你赶快去吧，我知道你去干什么的。”妈妈用含笑的目光目送耀卿一蹦三跳地跑出了大门。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现在的耀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脚步快。他一路上小声唱着康定情歌：
   跑马溜溜地山上，
  一朵溜溜地云啊；
  张家溜溜地大姐，
  人才溜溜地好啊！
  月亮弯弯，
  人才溜溜地好啊！……,……
  他嘴里唱着歌，思想像飞到一个桃花盛开的花果园，他跳啊唱啊！连各种色彩缤纷的大花蝴蝶也在他的左右前后翩翩起舞，祝贺他美好时刻的到来。他又仿佛看到华丽红正站在羊庄东寨墙上向他招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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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笔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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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忽然被飘来的一块乌云遮盖，刚才还是明亮的世界，现在天是灰蒙蒙的天、地也是灰蒙蒙 的地。耀卿也失去了兴奋地心情，慢慢地走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一步一步来到东寨墙。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是不是丽红还没有来？是不是丽红比我先到，她看我不在又 回去了？是不是丽红把约会的时间忘记了？是不是丽红的爸爸不让她来和我约会？他翻来覆去的想啊想！她不会比我先到，约会一般都是男的等女的，她也不会忘记约会时间，她认真地态度是人人敬佩的，她的爸爸绝对不会阻止丽红和我约会，因为是她爸爸亲自为她定的亲事。可能是丽红还没有来吧！
   耀卿无奈只好一人在那里心事重重、有气无力地踱来踱去。思想高度集中的他一听到人的脚步声就以为是丽红来了，一听到人们小声说话声就以为是丽红来了。等到晚上十一点她的音信杳无，他便坐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的数数，如果数到一千她还不来，我马上回家。数到一千真的没有见她来，还是再数一千吧！最后数到五千还没有见到丽红的影子，耀卿唉了一声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想到：深更半夜也不能去叫人家的门啊！街房邻居听见了多不好意思啊！他并没有埋怨她失约，她没有前来赴约就有她自己的难处……,她的爸爸是大队农会主席，她是妇女队长又是四清运动的积极分子，可能是在开会吧！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带着雨腥味的狂风骤起，天要下雨了，耀卿想：我必须赶快回家。于是抱着头，刚好刮的是催屁股的西北风，他也不知道狂风怎么把他刮到家里。进到屋里，灯也未点，床也未舖，衣服未脱，倒头便睡。他能睡得着 吗？他现在的思想是一团迷雾。
   耀卿不知道华丽红的思想正在起着意想不到、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嫁工‘人’，后嫁干‘部’，宁死不嫁庄稼汉是当时年轻女子选择丈夫的顺口溜。丽红不是神仙，她也被这种风气所感染，年轻的女子们天真的想：嫁给工人和干部多幸福啊！可以坐上火车去看望丈夫，好潇洒的；同时每个月还有几十元的工资，好羡慕啊！如果嫁给坷垃蛋子只能面对黄土背朝天，整天在烈日和寒风中修理地球，那是多么怕人的情景啊！他们怎么知道：博击人生无贵贱的道理啊！
  昨天晚上的雨到早上还没有停止，房檐的流水哗啦啦的响。耀卿的妈妈到该吃早饭的时候还不见他起床 ，她跑到屋里看见耀卿正蒙头大睡于是便喊醒他。
  “你什么时间回家的？现在还不起来啊！”他听到妈妈的话，立即掀开单子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无精打采地说：
  “天还没有下雨我就回来啦！”
“赶快起来吃饭吧。”
“我不饿，反正下雨也没有什么事，你赶快去吃饭吧。” 妈妈以为耀卿昨天晚上和丽红谈话时间太长，她心里想到：就让他好好的休息吧！孩子整天忙上忙下的也没有好好的睡觉，真是疼儿莫过慈母心。
   在丽红失约的第三天，一个使耀卿和妈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丽红竟然托人把彩礼捎回放在妈妈的面前说：“人家不同意这门亲事。让我把东西捎回来的。”她说完就离开了耀卿的家。这个坏消息好像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他们母子的心上，耀卿的思想更是雪上加霜。初恋情人是经不得这样的打击的，何况是他爱的人！这几天他如五雷轰顶、长夜难眠，几天来意乱心迷，理不顺千头万绪。她怎么会翻脸无情啊！晚上耀卿到洛河的大堤上去散心，他一步一泪滴湿衣，心里油煎火燎，真正的有苦难言。回到家里是：夜伴孤灯难入睡，渡时如年泪暗流。他像到了人生的尽头，只好泪水涟涟腹中咽。我恨她、我怨她、我更爱她！！！
   天下的母亲是伟大的，耀卿的母亲也是母亲中的一员，她也是位伟大的母亲。她看到孩子整天委靡不振的样子感到可怜和心疼，她必须强压自己心里的烦恼，若无其事地对耀卿说：
  “孩子！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放开思想，高高兴兴的生活，有妈妈在，你怕什么啊？！”
  “…….”耀卿默默无语。
  “丽红的事情交给我啦，你放心吧！”妈妈的话好像很有把握。
  “我非丽红莫娶，如果她真的和我分手，我肯定会出家当和尚的。妈！你不知道，没有爱情的人生，就不是真正的人生。”他在给妈妈讲大道理。
  “我不知道什么爱情啊人生的，我只知道和相爱的人过日子心里痛快。”她又转了口气说：“赶快起来，不能整天愁眉不展，如果这样长期下去会得病的。天晴以后到生产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妈妈的话使他好像有了新的希望。他也好像意识到：没有经验的初恋是迷人的，她会把人迷得死去活来，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是无价的，无价到金银财宝也换不走。耀卿现在感到：我不能这样 沉沦下去，我要振作精神去面对人生路上的任何挑战，切莫垂头丧气，即使失去了一切，你还把握有未来。人啊！不愧是高级动物，一旦思想好转，什么苦啊、乐啊、坎坷啊、顺利啊他会统统的不往心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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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再说说华丽红家里情况的变化。她自从上次到耀卿家回来以后整天是开会干活，好像和没有定婚的女孩子一样，有时还发牢骚。她的爸爸看在眼里、想在心里：是不是女儿有新男朋友？不会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女儿的个性，她平常不可能接逐男孩子；是不是耀卿不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他是个傻乎乎地女儿肯定会不高兴的，甚至会去退掉这门亲事的。他虽然是过来的人他也真的不知道女儿现在心里想的什么，做什么！因为历史在前进啊！
   和丽红年龄基本一样的姑娘大部分都已找到了婆家。有的在部队当兵的，有的是当工人的，也有和耀卿一样是在农村的青年。她晚上躺在床上苦苦冥想：想着和工人、干部、军人结婚多么的伟大、多么的风光！周围的人会高看一等，更不用说坐火车去逛大城市啦,现在的她好像已经坐到了火车上，看到了那么多的红男绿女无忧无虑地谈笑风生，她沉醉在幸福的幻想之中。……！如果真的和耀卿结婚真是不敢相像后果会怎么样！起码整天会背着火鏊子暴晒在烈日下啃坷垃，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少女的思想是多变的、幼稚的、使人琢磨不透的，变化快得使人们的思想也赶不上。她越想越害怕，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能给耀卿成亲戚，她果断自己做出决定定：连爸爸也没有告诉一声 就把耀卿的彩礼托人捎回龙止镇。
   丽红的爸爸这几天看着女儿更加的心神不定，和他见面像捉迷藏似的，连吃饭都不和他在一起吃。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没有了母亲，是他屎一把尿一把拉扯大的，他知道她肯定有不能告诉他的事情--估计可能是她的婚事。如果耀卿真是个没有能力、没有出息的孩子我也不会同意的。他想到这里只好自己到龙止镇亲自打听。这一天他特意穿了一件白土布对襟上衣，下穿一条大裆黑色土布裤子，脚穿一双非常结实的‘踢死牛’黑色布鞋来到龙止镇贫协主席家里，因为从解放到现在他们开会经常见面又是老贫农是会无话不谈的。
   “哈哈哈！老兄怎么大驾光临啊！请坐请坐。”龙止镇贫协主席赵福旺连忙递给他一个凳子又说：“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都是直爽人，谁也不会拐弯抹角。”
   “哈哈哈！这一次可有劳你大驾了。”华丽红的爸爸说。
   “你看你！今天你怎么学会转圈说话了。”
   “没有，没有，我今天来想问问你们村庄的马耀卿这个孩子怎么样？”
   “你想问他哪一方面的事情？”
   “都问问吧！全面的情况你可以给我说说。”
   “这个孩子十几岁死了爸爸，和他妈妈和一个姐姐三口人过日子，在学校考试总是第一名，上初中听说是保送生。要说这个孩子真是有胆量，十四岁就一个人跑到西北戈壁滩中的嘉峪关当工人……。”
    丽红的爸爸急着问：“那他怎么回来啦？”
    赵福旺笑了笑说：“看把你急的，你慢慢地听我说啊！一是想念母亲在家，二是赶上国家下放工人。他回来没有多长时间就选举当了生产队的会计。”
   “十几岁的孩子能当好会计吗？”
   “看看！你又急了不是。耀卿在我们十三个生产队会计里是首屈一指的好会计。你不要看他年龄小，他的脑子管用着呢！这次四清经过查帐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听说生产队的社员问他什么帐目，他不掀帐本就说的一清二楚。这一次可能会发展他入党的。”
   “真的？”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赵福旺突然若有所思问：“哎！你今天问这个干什么啊？”
   “我对你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我的宝贝女儿前一段和马耀卿这孩子定婚了。我今天没有开会，想来打听一下你。”
   “恭贺老兄烧了高香，你放心吧，到时候可不要忘了让我喝恁的喜酒啊！哈哈哈！”
   “那是，那是。打扰你了。我该回去啦。”
  他一路上哼着小曲回到家里，刚好看见丽红在洗衣服就问：“丽红，你知道我今天往哪里去了？”他是想把今天打听到的好消息给她一个惊喜。
   “大人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啊？我自己的事情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真是！”丽红好像有了灵感：她估计爸爸可能会去龙止镇。
   她爸爸说：“我看你这几天不高兴，你可能对耀卿亲事不是很满意，我今天特意到人家村贫协主席家问了问，耀卿可是个聪明孩子，你可不能胡乱来。”
   “我胡乱来什么啦，你不要再操心了，我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办。”丽红回答爸爸的时候她在想：我把人家的彩礼都送回去了，你还不知道呢！
   “哎！你这个死妮子！看你能长成什么样子！”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身上穿着黑色大襟布衫、下穿一条黑色裤子、脚穿一双黑色布鞋、小腿裹着黑色绑腿带手里提着个小包袱走在龙止镇到羊庄的土路上。那时四十多岁的女人都像老太太，可她仍然像青年人走路一样轻飘飘地。这个妇女就是耀卿的妈妈再次给你华丽红送彩礼去的。她一路上想的是：和丽红初次见面她认为丽红应该是的好姑娘，她不会不听她的话，她很有自信心，今天见了丽红非得把她的心拽回来不可。想归想，她必然是人家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不听话有什么办法啊！自己的孩子可以打啊骂的，对待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呢？还是见面以后再说吧，办法总比困难多。
     耀卿的妈妈没有直接到丽红家，她来到她隔壁一家的弹花房。她和弹花的一个老年妇女原来就认识，因为她经常到这里弹花。因此见面以后也没有多余的话说：
   “麻烦你去叫叫丽红，让她过来一下，我给她有话说。”
   “是现在吗？”弹花的人问。
   “是啊！现在叫她马上来吧。”
   “我去了，你在这里看着我的弹花机。”
   “你放心吧。”耀卿的妈妈往机器上看了一眼又说：“丽红如果不在家，不要对她的爸爸说啊！”
   “我知道该怎么办。”她出去有十分钟时间就把她引了进来。丽红看到耀卿的妈妈也在这里她的脸唰地红的像一个红苹果 急不择言的问：
   “妈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说完以后她害羞的低下了头。
   “哈哈！不是你叫我来的啊！”妈妈半开玩笑半正经的回答。
   “……”丽红默默无语。
   “你怎么把耀卿送你的东西又让人捎回家了？”妈妈带着笑脸问。
   “我是……，我是……”
   “不说啦，把东西你还带回去吧！让人看笑话不是！”她看了看丽红的尴尬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又说：“耀卿是个好孩子，你也是我的亲闺女，你也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是你在和耀卿开玩笑。”她想给丽红搬梯子，让她有个下台的话。
   “嘿嘿！妈啊！我就是想逗他，想看他是不是想……。”和我成亲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妈妈看到丽红正好趁坷台下驴就破涕为笑说：“好啊！你们年轻人开玩笑，还逗我跑了一趟。”她看看周围没有人就说：“赶快把东西拿回去，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说完她给丽红示示眼色。
   “好！我回去了，妈你也该回去了。”她接过原来的彩礼正要离开弹花房妈妈又叫住她说：
   “对了，还有一句话没有给你说哩，你明天不管怎么忙，给你的爸爸说一声，上午到咱们家里坐坐，我等你来。”
   “嗯！”丽红好像是跟着妈妈的思想走。说也奇怪，妈妈的几句话就转变了丽红的思想，也转变了耀卿整个家庭未来的希望。母亲伟大！母亲伟大啊！
   

    在耀卿婚姻出现问题的同时，四清运动也进行到建立新班子阶段。原来的支部书记因为犯了男女关系和其他错误被开除党籍，免除他党内外职务；任命原来的大队会计侯士新担任新支部书记；原来副支部书记赵振中仍然是原来的职务；又增加一个副支部书记郭浩仁；魏清连担任了大队会计之职。耀卿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党支部委员，党支部任命他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大队支部书记，生产队会计由赵密才担任, 在全体生产队干部的监督下移交了全部账目，耀卿思想的压力放松了许多。
    让人想不到的是赵密才党支部没有批准他入党，因为他也已经定婚，听说女方的家庭是恶霸成分影响了他的进步。赵密才是个斤斤计较和嫉贤妒能的人，没有入党使他大失所望。这时的他认为：是耀卿从中作梗，妨碍了他入党问题。从此他一反常态视耀卿为眼中钉、肉中刺而耀卿并不知道他的思想，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对待他。

   冉冉红日从东方升起，冬日的暖阳给人带来了丝丝暖意。耀卿特别的高兴，他知道今天是妈妈要求丽红来的日子。前几天他为她退婚的事情苦恼了好一阵子，他对她的思念昼夜是魂牵梦绕，尽管他的思想已经想得开，但是她的影子始终在他对脑海里飘来飘去。刚刚吃了早饭妈妈就催耀卿换上新衣服准备去大路上接丽红。她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也换了一件比较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大门口一边捡菜一边等待未来媳妇的到来。
   耀卿穿一身崭新的黑色棉衣在大路上边走边等待丽红的出现。他想：见面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你来啦！？”太俗气了；“我替你提上东西吧！”谁知道她是不是提了东西。……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合适的第一句应该说什么。还是不要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只好随机应变吧！上午大约十点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从羊庄走来一个大辫子姑娘，和丽红第一次见面一样，她穿绿格子呢上衣、蓝裤子和白网球鞋，走路的姿势很有青年姑娘朝气蓬勃的气质，大辫子还是一甩一甩的，耀卿一看就知道是丽红来了，他的心又激动地跳个不停。他加快了脚步向她走去，在离她大概有八、九米的时候，丽红环视了周围看看没有人，就向他急急摆手说：
   “谁让你来接我，赶快回去吧！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她说完脸羞的通红通红。耀卿听到她的话急忙转身就走。为了和他拉远距离，她也放慢了脚步。生产队今天没有什么农活，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在村边的路上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他们看见是丽红来了，就‘夹道欢迎’，还指指戳戳地打哈哈，弄的她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奈的她只好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脸跑到了耀卿的家，妈妈正好在门口接住她的提兜，拉住她的手慌忙领她到了屋里，丽红现在才算松了口气。 她稍微心情平静以后马上喜笑盈盈地问耀卿：
   “谁让你去接我啊！如果村头那么多人看见，看咱们的脸往哪儿搁。”耀卿的脸热的发烫，他没有正面回答，就用眼看了看妈妈，示意丽红是妈妈让我去接你的。
   “妈啊！今天中午的饭让我来做吧！”丽红问。
   “不行，我做的饭不好吃是咋的？中午饭我来做，以后有你做饭的时候。”妈妈喜笑颜开在回答她。
   “好好！”丽红嘿嘿地笑着看着耀卿说：“有个妈妈真好、真幸福。”他对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他看她眼里噙着幸福的泪花。妈妈听到她的话马上接过话头：“来吧丽红，帮我洗洗菜，还是咱们两个人做的饭吃着香。”
   “好好好！”她深情地像耀卿瞥了一眼跑到厨房。刚刚说不让丽红做饭，现在她怎么又叫她去帮忙呢？因为妈妈听到她‘有个妈妈真好、真幸福’的话以后，她知道她从小就死去母亲，她至今缺少母爱，她也感觉到：丽红现在在她面前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的开心，她也视丽红为亲生  女儿。为了不让她再说下去，唯恐引起丽红的伤心，所以妈妈才叫她出来帮助做饭。
    人的思想是奇怪的和千变万化的，虽然婚姻的风波刚刚平静，耀卿还心有余悸而丽红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的思想轻松、有说有笑。人们常说：平静的婚姻是危险的，坎坷的婚姻是牢固的，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
   中午做的是 炒鸡蛋菜捞面条，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完饭妈妈就说：   “我要休息一会，到您的……”说到这里她感到不应该是‘您’，因为还没有结婚就急忙改口说：“你们俩人到耀卿屋里说话吧。”
   “好！妈你休息吧！俺去了。”丽红爽朗的回答妈妈。耀卿先到自己的屋子后接着丽红也进到里面。她看到床上的被子还没有叠，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放满了钢笔、本子和帐本就边叠被子边嘟囔：“这是人住的屋子？”耀卿看她叠被子的利索样子在嘿嘿发笑。她整理了桌子上的东西以后就大胆的坐在床上‘讽刺’他：“人家把彩礼送回来，就是我不同意，你怎么会想到要出家当和尚啊？天底下有很多的好闺女，你怎么不再找一个？我看你什么也不会，跟着你非把我难为死不可……”她的话好像连珠炮一样的放不完。而耀请好像在‘沉着应战’。
  “你说完 吗？”
  “我一辈子也说不完。”她看看耀卿，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接着往下说。”
  “现在不想说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
  “人有一技之长剩过黄金，也就是说：家有千金，不如一技在身。”耀卿在说学习技术的重要性。
  “我早知道了。”她想了一下又说:“跟了你，我就不能坐火车了，我的梦想会彻底破灭的。”
  “哈哈哈！你的梦想真是太小了，以后你不但能坐火车，还可以坐轮船和飞机。”
  “吹、吹、吹吧！我哪能有这样的福气！?” 丽红不解地看着耀卿，当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的心里同时感到在颤动，心荡神迷的爱情火花即将燃烧，两个人都羞涩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等到双方的心情平静以后耀卿慢慢地的说：
   “ 我们年轻人都应该有个梦想，但梦想必须符合现实。为了梦想，不怕去磕磕碰碰。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谁听你的大道理，现在我又不是小学生，你糊弄谁啊！”丽红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你知道吗？社会、事情、人生等等的一切，都是在偶然的机会而前进的。我们也不能例外。有的机会稍纵即逝、时不再来，以后看我们的运气吧！”耀卿满有信心地对丽红说。
   “什么我们我们的，应该是你的运气。”她‘反对’的话里带着满意的心情。他现在感觉到：冰已解冻，雪已融化，握手言欢的时刻已经到来，于是耀卿高兴的、神秘地对丽红说：
   “唉！咱妈妈有话想给你说，她在她屋里等你哩！”
   丽红也向他送去一个神秘的微笑就立刻跑到了妈妈的屋里。耀卿横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今年春节可能会和丽红结婚，婚后的一切都会落在自己极不成熟的肩膀上。人生的道路还是一片茫然，也许有高山、有巨浪、有欢乐或者悲哀，如何面对未来的挑战，在他这个 年轻人 的心里还是个未知数。他幼小失去了支持他的坚强后盾 ——父亲，妈妈是个善良的农村女人，在社会上不懂的如何去拼搏，唯一只能给他无限的爱。耀卿现在的性格是不能献媚与人，他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这是父亲遗传给他的做人准则。他必须走自己的路，端着自己的饭碗吃自己的饭……。此刻，他想到郑板桥的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
      任尔东西南北风。
  耀卿想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以后的道路应该怎么样去奔波、去闯荡、去争取、去拼搏。丽红到了妈妈的屋子里看见她坐在一个小木凳子上往门外看，丽红进来后就问她：
    “妈！您孩子说你在叫我，什么事情啊？”妈妈向她指指一边的凳子说：
  “你先坐下来，我有很多的话想给你商量商量。”丽红坐下以后两眼笑眯眯地看着她。妈妈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啦,妈，你问这个干什么啊？”她不明白妈妈问话的目的。
  “你老大不小了，我想让你们两个人到人民公社去登记，在春节给你们结婚，让我和和你爸爸也了确一件大事。”丽红听到这里她不会想到妈妈突然会提到结婚的事，脸羞的通红，眼也直往地下瞅，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妈妈又劝她说：
   “人总是要走这一条道路的，结婚是好事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来如此，如果你爸爸不同意，我可以托人去说。”
   丽红不好意思的玩弄着自己的大辫子，头也不敢抬的说：“你看着办吧，我都听你的话，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亲妈妈了。”
   “哈哈!你真是我的好闺女。晚几天你和耀卿到洛阳看看，需要什么衣服和布料再买一些。回来以后耀卿还得给你家送好的‘送结婚的时间’。”这时的丽红抬起头深情的望着妈妈说：
  “妈！我什么都不懂，一切你安排吧。我回去了。”
  “好！我叫耀卿送送你。”
  “不、不、不，让人看见像啥呀！”她说完站起来就出了屋门，刚好碰见耀卿从屋里出来打了个照面，她又一次害羞的捂着脸，低着头像逃难似的跑出了大门。耀卿母子两人目光送她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通往羊庄的大路途中。

  农历的十一月下旬，四清工作队结束了在龙止镇的工作，全体工作人员马上要撤离。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贫下中农代表和全体党员在农家小院的大队部召开欢送会议。到会的人都是喜笑颜开，因为将近一年的四清运动基本达到了预期目的，虽然有些不尽人意的事情，但都是大海里溅起的小小浪花。会议开的非常轻松，开始四清工作队长把原来的工作进行了总结，也讲到一些漏洞，他希望新党支部在以后的工作中予以纠正。新党支部书记侯士新致了感谢信和欢送词，副支部书记赵振中布置了春节前的拥军和一些大队的具体复杂繁琐小事。耀卿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他都认真的听、耐心的记，因为他知道以后的工作就是在党支部领导下开展的，现在对他来说还是个新课题。大会散了以后，大队干部和工作队的人员又召开了一个小会议，强调工作落实到人。侯士新分配耀卿不要管大队的其他工作，先把共青团的工作抓紧，再建立一个新的团支部，把青年人的思想抓上去，配合党支部的一切工作。他愉快而又慷慨地接受了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大队会议散了以后，晚上尹干部把耀卿叫到他的屋里进行了一次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地谈话。他理论加实际的话为耀卿今后的人生之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尹干部穿着毛领蓝色大衣看起来非常威风，很有干部的气质。他坐在办公椅子上向耀卿问：“你今后的工作怎么才能搞好？”
   “按照党支部的安排来做。”
   “如果是这样，你的想法不对，这样的思想是消极的。”尹干部接着说：“我记得有一个名人说过：消极的心态是失败、疾病和痛苦的源流，而积极的心态是成功、健康和快乐的保证。以后你不能被动的服从，要大胆的去创新，你的工作才能达到上级满意、群众满意和你自己也满意。”
   “我也想立大志、求大智、做大事，就是没有机会。”耀卿现在说的是心里话。
   “ 我知道人人都想依赖强者，特别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但真正可以依赖的只有自己。这个道理你懂吗？”
   “我知道，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孩子。现在我虽然是青年，但不知道怎么样去奋斗，什么才是人生的目标？”
   “俄、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谁要是希望自己好，他就得自己动脑筋，自己关心自己，别的任何人都代替不了。高尔基也说过：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统帅和主宰。还是必须靠自己啊！”
   “我记得好像毛泽东说过：外因是条件，内因是因素，内因通过外因才能起变化。我自己虽然有不算很大的抱负，以后我必须在社会的大风大浪里去锻炼 ,去磨练。”
  “你的话很对，人类同世界进行搏斗，首先就是同自己进行搏斗。自己有了坚强的信心和毅力才能在风云变幻的时期站得稳、立得起。”尹干部继续引导耀卿的思路。
  “我知道。”耀卿回答。
  “还有：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要紧处常常只有关键的几步，特别是当你年轻的时候。你要好好记住啊！”尹干部继续说：“美、卡耐基说过：一个人的成功有百分之十五由于他的专业技术，而百分之八十五则要靠人际关系。根据我的经历好像有一定的道理。”
   “我相信你的话，在人际关系方面我是个门外汉，以后我可能在这方面会翻筋斗的。”耀卿对尹干部刚才的话好像没有很大的信心。
   “人啊！都是不会十全十美的，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希望你今后在成功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看成巨人，在失败时不要把自己看成矮子就可以啦。”
   “谢谢你，我会的。在学校我看了吴运铎的书：一个真正的人，对困难的回答是战斗，对战斗的回答是胜利，对胜利的回答是谦虚。我十四岁到嘉峪关大沙漠去闯荡江湖就是这样的决心。”耀卿给尹干部说话的时候，他好像又回到大沙漠里的嘉峪关。
   “好啊！我的话很多，怎么也是说不完的，以后好好的干吧小伙子。我明天就要离开龙止镇了，你们生产队对我工作的帮助是非常大的，今后我会记住的。”
   “哪里哪里啊！是你教育了我，是你帮助了我，我才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耀卿对尹干部的离开有恋恋不舍的感情。
   “听说你今年可能结婚，结婚以后你们夫妻两人要好好的赡养妈妈，她是含辛茹苦把你养到今天，每个母亲都有望子成龙的思想，这是你的家事，你也要记在心里。”尹干部又说：“时间不早了，话到此为止，我还得整理东西。”
  “再一次谢谢你。我不打扰你了。”耀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下接第十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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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十一月下旬，耀卿、丽红和她的表姐在黎明时从羊庄渡口坐着小小的木渡船北渡洛河一行三人来到首阳山火车站。因为今天是按照妈妈的安排：耀卿和丽红登记结婚前最后一次给丽红买衣服和其他的用品。到了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往西的火车缓慢地停到火车站，他们三个人急忙登上了火车。因为丽红和她的表姐是第一次坐火车，所以丽红好奇地在车厢里东瞅西看，她看到车厢两边整齐的安装着像连椅一样的座位，行李架上稀稀拉拉的放着旅客的被子卷，有几个用蓝帆布做的旅行包放在行李架的中间，给车厢带来了一点点的‘繁荣’气氛，她想：这就是火车啊！因为是冬季来坐车的人并不多，很多的座位都是空的，耀卿看着丽红呆若木鸡一样的站着乱看就说：
   “这里有座位，你们两个人赶快坐下来休息休息，到洛阳可能得一个小时时间，咱们下车以后还得跑路的。”他的话打断了丽红的思想，就急忙拉着表姐的手坐在了耀卿的对面，她坐下以后还用眼偷偷的看看耀卿。她心里 在想：啊！这就是坐火车啊！她听到咕咚咕咚火车轮子在道轨上有节奏的碰击声带动她少女的心也在开心地跳动：因为还没有和耀卿结婚就已经坐上火车了，她原来就是因为想坐火车才和他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矛盾。
    热恋的双方，三人在场无言语，单等花前月下时。一路无话，在洛阳下车以后就直奔西工的百货楼，那里是洛阳繁华的中心。耀卿在离开初级中学的时候来过一次，因为迷失方向他没有进到里面就匆匆忙忙地离开。虽然已经几年过去，百货楼还是老样子，楼顶还是红机瓦，墙还是蓝砖，只是楼顶上有几棵被寒风吹干的‘瓦松’和杂草在‘守卫’着它内部绚丽多彩的商品。虽然各种商品都是凭票供应，可是来逛商场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布匹，什么的确良、蓝比基尼、红条绒、格子呢、花平布……样样俱全；柜台里有各种布鞋和篮球鞋、网球鞋还有雨胶鞋……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们看的眼花缭乱，在农村哪有这么多的的商品啊！
    他们三人一个挨一个柜台在看，丽红不是嫌东西贵就是嫌不适合自己使用，从一楼转到二楼她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快要离开百货楼的时候她才买了一面镜子和一把塑料梳子。耀卿问她：
   “今天是专门为你买东西来的，你怎么什么都没有买啊？”
   “东西实在是太贵了，比咱们家里贵的太多。”丽红很不好意思的回答。
   “就是再贵 也得买一件两件的。”
   “你是个憨子啊！浪费钱干什么啊！回家有多少东西不能买，来看看洛阳就心满意足啦！嘿嘿！”丽红害羞回答耀卿的时候发出了甜美的笑声。她表姐接着说：
   “耀卿说得对，丽红啊你还是买壹两件衣服吧！”
   “哈哈！姐，你看百货楼里哪有卖衣服的？”因为在那个时代根本没有买成衣的，需要衣服的人都是扯几块布料回家自己做衣服或是在裁缝店里做。丽红的话使她表姐羞红了脸。表姐又说：
   “没有卖成衣，也可以扯两块布回家你想做什么衣服就做什么衣服啊！”因为表姐见丽红没有买什么东西而感到惋惜和遗憾。
   “我的事情你不要管，我知道应该怎么样办。”丽红语气有点强硬。
   “不买就不买吧！是不是该吃饭了？”耀卿感到她的脾气很有个性就转了话题。
   “嗯！”她们两人同时的回答。
   耀卿把她们领到百货楼后面的小吃街，满街上空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给饥饿的人们增加了贪婪的食欲。“你们两个人想吃什么饭菜？买三份炒菜和大米饭吧？”他问。
   “不！就买三碗汤面条吧！”丽红回答。
  “那怎么会行？”耀卿认为她太吝啬，因为表姐在啊！
  “我就爱吃面条，其他什么我都不爱吃。”
  “好好！耀卿啊！你就买三碗面条吧，我也爱吃。”表姐好像是在解围。
  马马虎虎的吃完面条丽红说：“来一次洛阳不容易，俺三哥在洛阳拖拉机厂工作，咱们去看看吧？”
   “中中！我还没有见过三哥呢！”耀卿心里非常兴奋。他们三人步行来到洛阳东花坛西边的河南柴油机厂‘据说是拖拉机厂的一个分厂’。见到三哥以后意想不到的遭到了冷遇。晚饭有没有让吃，晚上耀卿就睡在舖了一条席子的水泥地板上，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到了后半夜冻得他紧缩一团还浑身乱颤。可能到黎明四五点钟耀卿起来到宿舍外面活动。他想：现在不知道丽红和她的表姐是怎么样度过这个寒风刺骨的可怜的夜晚！！他又想到：我是农民，她的三哥是工人，他怎么会看起我啊！真是狗眼看人低！这次耀卿遭到这样的冷遇，他没有气馁，他也没有生气，倒是激起他 拼搏向上的坚强意志，以后咱们走着瞧！七点钟的时候，丽红和她表姐来到耀卿面前，他看到她们两个人满脸怒气，知道她们也是同样的遭到了冷遇就说：
  “咱们回家吧！？”
  “走走走！赶快走！永远我不会再来这里啦！”他看到丽红的脸气的红里发紫。于是三个人飞快的离开了河南柴油机厂来的洛阳东车站，上了火车一路无话都是在心里默默地在想：人啊！怎么都是势利眼啊？怎么这样的人情冷漠啊？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一天来高兴的心情被她的三哥用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顿时三个人的心里都是冷飕飕的在打颤。
    下来火车来到洛河北岸羊庄渡口，渡过洛河丽红对耀卿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对妈妈说，如果她知道后会生气的。”
   “我知道。现在我送你们回家吧？”
   “不啦！路上人多，看见了人家会说闲话的。”丽红在说话的时候还在左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人，她说完以后就急忙上了洛河大堤，耀卿看她的影子消失在视线以后才缓慢地离开渡口向龙止镇走去。他一路算算，说的是给丽红买衣服，结果她什么都不买，火车票三个人来回花了三元，吃面条花了六毛，买镜子和梳子花了一元六毛，总共才花了五元二毛钱，真是可笑之极啊！是她憨吗？是她傻吗？不是的。那是……？？
   耀卿回到家里给妈妈说了丽红在洛阳没有买什么东西以后妈妈吃惊得问：“是不是你们又惹别扭了？”
  “没有啊！她今天在洛阳是非常开心的，她就是嫌洛阳的东西太贵了。”妈妈听到这样的话她才放心的对耀卿说：
  “孩子啊！你和她结婚以后，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过日子的事你就不要操心啦！丽红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孩子。有她、我就放心了！也是我们母子两人的福吧。”他听到妈妈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挥笔畅想

龙止镇大队办公室在召开大队干部会议。新党支部书记侯士新的头剃的油光发亮，他用手摸摸了自己的光头就滔滔不绝得开始布置春节前的所有工作还加了很多理论的内容，让人们听得脑子里热乎乎而又糊里糊涂。他还没有讲完，副支部书记就打断了他的话题说：
   “都是农民出身，说那么多什么用处都没有用，还是说说每个干部的具体任务吧！”这时的侯士新才说到每个干部的具体工作。副支部书记又问耀卿：“听说你今年春节要结婚，是真的吗？”
   “嗯！”耀卿不好意思的回答。
   “好！年前没有你的工作任务。我知道结婚是非常忙的，如果你的人手不够可以给我说话，我会帮你办的。”
  “没有分配我的任务，就足够我的啦，还怎么会麻烦大队干部啊！到时候我请你们吃我的喜糖吧！”
  “哈哈！”副支部书记拍拍耀卿的头说：“你还得请我们喝你的喜酒呢！”
    新支部书记侯士新也接着说：“耀卿，不要忘记让我们也喝你的喜酒啊！”
  “一定，一定。”耀卿好像无话可说。…… 散会以后他一直在考虑如何登记，怎么样办理结婚，因为他没有父亲的坚强靠山，任何一点点小事他都必须考虑在自己的心里。
   
   在耀卿准备登记结婚的关键时刻，他的姐姐的婚姻出现了没有办法解决的大问题。姐姐在定婚的时候男方是在高中毕业，经媒人说合就匆匆忙忙的结了婚。后来姐姐的丈夫流窜到兰州在一个国营企业当工人，由于他是高中毕业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慢慢地企业提拔他为技术员，后来他又考取了工程师。在他看来，和姐姐不是门当户对，因此他竟然提出坚决和姐姐离婚，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有人骂他是陈世美，有人骂他忘恩负义，也有人骂他是没良心，骂归骂，反正是婚已经离了，骂有什么用啊！男人啊！怎么地位一变思想就变坏啊！？怎么就离开原来亲密的爱人而另寻新欢啊！耀卿对当时男人的思想百思不得其解。姐姐无奈只好又搬回家和妈妈、耀卿一块儿生活。她在气愤里帮助耀卿办理他结婚前的一切琐事，妈妈也是悲喜交加，一半欢喜一半忧愁，真是家家都是一本难念的经。多亏妈妈不是心胸狭窄的女人，要不孩子耀卿的结婚大事是怎么也办不好的。
   天将黎明，树上是喜鹊喳喳乱叫，屋檐下的麻雀也来凑热闹喳喳叫个不停。俗话说：喜鹊叫、好来到，今天正是耀卿和丽红去人民公社登记的好日子。他听到喜鹊的叫声马上起床穿上棉衣，在棉衣外面又套了件蓝色卡几制服，穿一条崭新的蓝色裤子，带一顶新军帽然后到厨房洗了脸就坐在屋里等妈妈叫他，他想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也想装出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其实耀卿的心里比哪个人都着急。他在屋里坐坐、转转，想早一点听到妈妈的喊叫声。妈妈也早已醒来，只是看看天气还早，如果现在就去人民公社，他们肯定还没有上班，因而没有惊动耀卿，她想让孩子好好的休息休息，大概天下做母亲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心疼自己的孩子吧！
   “耀卿，快起来吧！吃了早饭还得到人民公社去和丽红登记呢！”妈妈在院子里喊叫。
   “知道啦！”耀卿答应着就跑到院子里。妈妈看他已经穿戴齐毕便哈哈大笑又说：
  “哈哈！你已经早已起床了，连衣服都穿好啦！饭已经做好，你赶快吃吃去吧！”耀卿狼吞虎咽地喝了一碗小米稀饭又吃了一个烙馍便精神抖擞的离开了家门一直奔人民公社而去。
   没有爱情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耀卿今天等到了爱情的降临，说他是心花怒放还不能表达他内心万分喜悦的心情。他一路上照样哼着‘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意思是他终于求到了丽红；还哼河南曲剧‘八件衣’意思是丽红肯定会剧中人一样飞针走线的做衣服。
郎才女貌的家庭肯定有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到了事先约会的地点——途中排水渠小桥他没有看见丽红的影子，怎么啦？她是不是又……，不敢再想下去。他不由自主地登上了桥面，突然他看到一个大辫子、漂亮的少女蹲在桥下水边在洗手，很有‘綄纱女’的风采和风韵，他看呆了！原来丽红先到一步，她可能是藏在桥下不愿让陌生人看见。耀卿没有惊动她，他在桥上看到丽红倒影在水中摇摇晃晃，真像一条美人鱼在清清的排水渠里和岸上的她在嬉戏。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影子也倒映在排水渠中。正在洗手的丽红猛然看到一个人站立桥头正往下看，她急忙站起来才看见是耀卿在呆呆的看她就装出生气的样子说：
   “你坏，你坏。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个招呼啊！？还站在桥上偷看人家。”
   “嘿嘿嘿！你如果是猪八戒，就是给我钱让我看你，我还不看哩！”耀卿的思想很放松。
   “你啊！真是一个坏人，我比猪八戒还难看。”
   “难看、好看我都得看。赶快上来吧。”他说罢站在丽红洗手的排水渠岸上伸出右手准备拉她上岸，丽红不假思索地也伸出右手，他轻轻地就把她拽到岸上。这一拉手可不要紧，年轻的他‘她’们是第一次 触摸到对方清白的手，他们都像被强大的电流击中，浑身像酥了一样的在颤抖。丽红瘫倒坐在地上害羞的双眼呼闪呼闪地看着耀卿，耀卿的骨头架子像散了一样急忙靠在一棵柳树上嘴里还喘着粗气。丽红的手还在他的手中。等待双方心情稍一平静下来，丽红赶快抽回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问耀卿：
  “你是怎么啦？怎么你的身上带电啊？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的身体带电，看把我击的快站不住了。”默默无语的过了四五分钟双方的感觉才处于平静。他们自己都在想：啊！这可能是爱情火花的迸发、爱情火花的迸发是多么迷人、多么令人兴奋、多么的撩人心肺……。
   “你站起来吧，我们还得去人民公社登记哩。”这一次他不敢再拉她的手。丽红也没有再说什么就站起来拍拍裤子后面的土，他们肩并肩地来到了人民公社民政办公室。春节前是登记的高峰，来登记的人有十几对年轻人，没有轮到登记的人，女的自然而然的围在一起小声议论她们自己才知道的事情，男青年有的大大方方在谈天说地，也有一些腼腆的男青年站在民政办公室外面看登记注意事项。还有一个像纨绔子弟的男青年 穿一身黑色西装，左手带着手表，右手装在裤子的口袋里，嘴里还叼着香烟，女方站在他的面前不知在说什么。其他的青年少女对其投以蔑视的目光，还有大胆的少女对其指指戳戳的在议论什么。是羡慕、是蔑视、是嫉妒、是……。丽红看到后马上来到耀卿面前小声说：“烧包！看看他那贼样！”耀卿向她眨了眨眼，意思是不要议论别人。她对他又瞥了瞥嘴，意思是如果你像那个年轻人一样烧包，我非把你踹出去不可。
   耀卿和丽红进到民政办公室，他们两个人窘迫的站在办公桌两边。办公人员问了他们两个人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又问了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自愿结婚，他们都对答如流 。交了事先准备的相片，办公室人员飞快的填写了结婚证书，耀卿和丽红每人交了五毛结婚证书的成本费就算登记完毕，每人拿着自己的结婚证书笑眯眯的离开了民政办公室。虽然是冬天，他们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浸出汗珠。看看已经到十二点钟，两个人商商量量在一个小小食堂吃了一碗面条就离开了人民公社。
   耀卿回到家里，妈妈看到他喜笑颜开的样子知道他今天办理登记手续很顺利。从口袋掏出结婚证书交给妈妈然后他说：“这是结婚证书，我们两个人一人一本，妈，你好好的保存着吧。”妈妈欣喜地接过结婚证书 ，她用手摸了又摸大红的外皮，还掀开看着耀卿和丽红的合影相笑眯眯的对耀卿说：
   “孩子！现在的社会我知道领了结婚证书就等于结婚啦，到春节给你们举行结婚仪式以后，咱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你要记住妈妈的话啊！”
   “我知道，不会辜负你的教养之恩。”
   “这就好，还是你把结婚证书好好的保存，千万不要丢失，这是你人生转折点的凭证啊！”她又把结婚证书交到耀卿的手中。
   晚上耀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昼夜难眠，白天拉丽红的手上岸的场面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晃来晃去。他想到‘俄’伊萨可夫斯基曾经说过 ：爱情----是两颗心撞击的火花。但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撞击的火花’就像电流一样 使他终生难忘, 使他那样的陶醉、使他渴望……。当时他真想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红润的脸颊……。
   丽红回到羊庄的家里，她爸爸看见她高兴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闺女今天登记一切顺利就说：“丽红，你跑了一天了，晚上的饭我做，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爸！看你说的，我今天什么活都没有干，玩了整整一天怎么能让你做饭啊！我做的晚饭肯定你吃着满意，嘿嘿！”
  “中中中，哈哈哈！”她爸爸现在是内心里笑开了花。
  丽红和耀卿一样躺在床上大睁两眼望着跳动的煤油灯灯花，她年轻少女的心也随着跳动的灯花在激烈地跳动。她想了很多很多：开始和耀卿并不认识，后来经姑母介绍认识后嫌他不是工人，不能坐火车去大城市里玩，又把他送的彩礼没有告诉爸爸就退了，也不管是耀卿的妈妈从中说合还是爸爸的逼迫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经过和耀卿的多次接触慢慢地对他有了好感…… 我今天是怎么啦？在他把我拽上排水渠岸上的一瞬间我好像魂不附体一样的连骨头都变成软啦！这可能是爱情传递的信息吗？那不是电流，电流传到身体是非常刺痛的难受，而它传到全身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中华词典里没有词句可以形容的渴望幸福地感觉。从那一瞬间我真想偎依他胸前，迷迷糊糊的闭起双眼去体会青春爱的滋味……！我现在有点真的离不开耀卿啦！我原来的想法让狂风吹散吧!等到春节一结婚将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将告别青春少女的生活，青年夫妇将紧密携起手来去创造美好的明天！
    耀卿为结婚在做着准备工作，他虽然居住在农村，但结婚必然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情。因此他叫了爸爸的生前友好泥水匠赵伯伯来粉刷院子和房屋。什么粉刷啊！原来的房屋都是土坯墙，就是在土坯墙上抹一层泥巴，再在抹了泥巴的墙上抹一层加了煤的白石灰膏.他第一天用人力架子车从一里多的地里拉了八车土，又担了五担水浇在土上。第二天赵伯伯来了以后耀卿又往土中撒了麦草开始和泥。赵伯伯往墙上摸泥，耀卿用十指耙子把泥送到墙边，一天的时间就把院子里的墙统统上泥完毕同时又摸了一层加了煤的白石灰膏。耀卿浑身粘满了泥巴和石灰膏，连脸上、头上都是大块小块的，妈妈看见了就笑着说：
   “你啊！弄的像土地爷一样！赶快去洗洗吧！”
   “想不到耀卿干活这么卖力气。”赵伯伯也说。
   “他呀！从小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果一天没有活干，他就钻到屋子里写写画画。”妈妈说。“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而耀卿只是嘿嘿地笑笑不说话。
  第二天是粉刷小小的新房，面积有十四平方，中间还有一道隔子墙。新房是全部用白石灰粉刷的。顶棚用的是蔴杆勃 ，在上面糊了一层印花纸，在当时的农村看起来也美观大方。耀卿又在床上面的墙上亲自画了四扇屏:牡丹争芳、莲开并蒂、五色菊花、腊梅傲雪。在四扇屏上面又精心画了‘双鹊戏梅’横幅，耀卿是意思是：小夫妻两人肩并肩，在以后的生活中不怕艰难困苦，像腊梅花一样，在寒冷的冬天照样开出绚丽多姿的花朵。可母亲看了嘿嘿地笑着对耀卿说：
   “花喜鹊 尾巴长，娶了媳妇不要娘。”她的话本来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高兴，认为孩子画的太好啦！可是说话无意、听话在心，耀卿听到妈妈的话当时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说什么。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啊想：人人都是娶了媳妇不要娘吗？在生产队也有这样的例子，有的媳妇不让婆婆吃饭不说，还打骂婆婆的。他们是怎么样的想法啊？乌鸦知道反哺乳，畜生也会痛亲生的。耀卿百思不得其解。反正我们不会的。第二天他到供销社卖了两张图画纸又写了七个大字“海阔天空任鸟飞”盖住了‘双鹊戏梅’的横幅， 代表了他的雄心壮志，又在四扇屏的两边写了十个大字，上联是：室雅须非大；下联是:花香不在多。 妈妈看到以后就问他：
  “昨天你画的喜鹊怎么不见了？”
  “哈哈！昨天晚上我没有看好，喜鹊偷偷的飞跑了。”耀卿开玩笑的回答妈妈。妈妈又面带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说：
    “你这个孩子总是没有正经话，给我还开玩笑！”他没有再说什么就笑了笑跑到屋里打扫垃圾去了。
   耀卿居住的上房是一间半，那一半是祖上分给堂兄三哥的。耀卿的上房 先人已经居住了几十年，从院子进到屋里必须下五个台阶，为了在结婚时给亲朋好友一个好印象他一个人用架子车从洛河南边的地里拉土。虽然是冬天可他只穿一件布衫累的他挥汗如雨，他是从艰难困苦里走出来的人，所以他不知道什么是累、什么是苦。从早上到傍晚就拉了十七车，因为他的宅基有两米高就把土倒在路上，晚上用箩头‘箩筐’一担一担往屋里挑。一连干了两天耀卿劳累加身体受凉他感冒了。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还是浑身乱颤。因为是高烧引起了气管发炎，咳嗽地床都在动。妈妈心疼的不得了，给他熬了酸辣汤坐在床边叫醒耀卿：
   “孩子！起来喝口酸辣汤会慢慢的好的。”
   “我不饿。”他迷迷糊糊地说。
   “不是饿不饿，你在发烧啊！赶快起来喝碗酸辣汤、出出汗身体就轻快啦。”妈妈一只手慢慢的掀开被子，她看到耀卿的脸色因为发烧而变成潮红潮红。耀卿忍着痛苦坐了起来背靠在墙上，他仍然感到头昏目眩、天旋地转。感冒的人口里的感觉是苦的和饮食无味的，可他一连喝了两大碗，为了赶快冒汗，身体快快地恢复健康，因为他知道结婚前的事情还很多，都必须他自己亲自来干啊！酸辣汤虽然不是灵丹妙药，可在耀卿的身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喝了以后又蒙头大睡，不到一个小时身上汗就把衣服湿了个透，顿时他感到轻快了许多，两天他都没有出门因为他的头还在疼在晕。也不知道是哪个爱管闲事的人通风报信，丽红知道了耀卿感冒的情况，在第三天的上午她就匆匆忙忙来到龙止镇来看望他 。人的思想就是奇怪的深奥莫猜，他看到丽红以后精神大振，宛如像没有感冒的人一样有说有笑。丽红感觉奇怪就背着耀卿问妈妈：
  “妈啊！他不是感冒了吗？”
  “是啊！快三天了，喝了几次酸辣汤已经好了许多，你一来看他，他今天就像没有感冒一样。”妈妈说完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丽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妈，你看你说的啥啊！”
   中午三个人一字排开坐在小凳子上吃着妈妈擀的面条，趁妈妈去厨房盛饭的时候丽红害羞的瞪了耀卿一眼：“装、装、装。”耀卿的脸像大红布一样不敢看她，低着头只顾用筷子往嘴里塞面条。丽红看到他尴尬的可怜像心里笑的比蜜甜。妈妈盛饭回来看见他们两个人在无声地开玩笑心里高兴地比蜜还要甜几分，因为妈妈盼得就是他们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啊！
  “对了！到腊月十五耀卿给你送好‘就是通知什么时间结婚’的事情忘记给你说了。”妈妈看着丽红说。
   “嗯！”丽红为了掩盖羞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顺口嗯了一声。
  “听见了吗？嗯什么啊！”耀卿故意逗丽红。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站起来瞪了耀卿一眼甩着大辫子就跑到厨房去，给他弄了个没趣。
  “谁叫你多嘴，应该你说话你就说，不是你该说的话以后不要多嘴。”妈妈也笑着批评耀卿。丽红在厨房听到妈妈的话就说：
  “妈啊!你吃完饭叫他把碗送过来，我刷锅洗碗哩。”她的真正思想是怕妈妈再批评耀卿。
  吃了午饭丽红因为有事必须回家，她告别妈妈以后又给耀卿视了个眼色正准备出门时妈妈又说：“记好吗？腊月十五你和你的爸爸不要外出。”
   “嗯！”她给妈妈送去了一个微笑就离开龙止镇往羊庄而去。耀卿看到她走路带动大辫子甩动的样子心里……。

  今年因为搞四清运动生产队没有搞什么副业自然会影响到社员的经济收入。年终决算每个劳动日才两毛六分，再扣去分配的粮食和其他的物资每个劳动日就剩四分钱了。耀卿分了一百五十元。虽然仅仅一百五十元也算给他的结婚费用解决了很大的困难，因为这些钱足够他结婚时候的花费。一天晚上赵密才来到耀卿的家皮笑肉不笑的问：
  “听说你春节要结婚啦？”还没有等到耀卿回答就又说：“怪不得你最近几天又是拉土又是粉刷院子，屋里的顶棚也糊上了花纸。”耀卿等待他下面还想说什么。密才看看他没有回答又说：“听人说还把你累的感冒发烧了。”
   “是的，我是春节要结婚，整理院子和屋里是为结婚准备的，我一个人干活是非常累的，累得我感冒两天啦。”
   “我今年春节也要结婚，因为生产队里忙，我什么都没有干 。都是爸爸和哥哥干的。”密才在转弯抹角地夸耀自己。
   “我知道你是工作为重的人，我怎么敢给你比啊！”耀卿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密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耀卿看他尴尬的表情也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转了话题又问密才：“你在什么时间结婚啊？”
   “腊月二十八。”
   “这么巧啊！是我妈妈看的‘好’，我也是这一天结婚的。我是不能帮你的忙了。”
   “那就各忙各的啦。”
  “只能这样了，不过你结婚的当天晚上我要去闹新房，因为新媳妇我是叫她嫂子的。哈哈！你可得准备些洋糖‘水果糖’和囍酒。”
  “中中，肯定肯定。”密才一边答应一边就离开了耀卿的家。耀卿看到他低着头慢慢的离去就暗自好笑：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经过几天的休息耀卿的感冒已经彻底恢复，他和妈妈一起到 供销社花了五十多元买了四块不同颜色的布料准备给丽红送‘好’用，还在私人家里买了十几斤棉花给丽红送去装被子。又花了二十几元买了两块蓝色卡叽布是耀卿结婚做衣服的。他和妈妈都盼望腊月十五这一天快快来到。
   好不容易盼到腊月十四。晚上妈妈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她炸了好多的油条，也是明天要给丽红家送的。这里的传统习惯是男方把油条送到女方家里，女方必须把油条再送给她本门的叔叔伯伯家以后随便说XX要在几月几日结婚了，以便他们早早的安排去送结婚的闺女。送闺女的人当然的娘家人，娘家人必须讲体面，所以接到口头的通知以后有钱人再买布料做件新衣服，没有钱的人家就借别人的衣服穿，总之一句话：不能给娘家丢人。第二天听到雄鸡叫过三遍耀卿就起了床，他到一户当工人的家里借了自行车，草草的吃了早饭，妈妈帮忙把给丽红的布料和棉花绑在自行车后面的架子上，又把油条装在柳条编的五升篮里‘能盛五升粮食的篮子’挂在自行车后面架子的右边，捆绑好后耀卿到屋里换了崭新的衣服就推着自行车往羊庄而去。
   丽红的爸爸也是很早就吃就早饭，他站在门口在眺望，盼望耀卿的到来。在九点钟的时候他看到耀卿穿着崭新的衣服推着自行车往他家走来，他连忙迎上去笑呵呵的对耀卿说：
   “盼你老半天了！赶快回家吧！”农村的人是爱看热闹的，谁家有新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们都挤在大街上来凑热闹，还七嘴八舌地议论，唯恐自己知道的少。耀卿看着大街上站了那么多的人，不好意思回答岳父的话低着头把自行车推到家。丽红当时也站在院子里等待耀卿，她看到他推着自行车进了大门就慌忙跑到厨房里再也没有出来。岳父帮忙把自行车上捆绑东西的绳子解开又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到屋里放在一张小床上，然后以宠爱的口气嘟囔丽红：
   “这闺女也不来帮帮忙，拱到厨房里不出来。”其实丽红在厨房里什么也没有干，她是非常专心听外面人的一切行动。当听到爸爸的嘟囔后就马上说：
   “爸！我在厨房里做饭啊！”她说完以后偷偷的暗笑自己在说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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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知道，看你今天中午做什么好饭。”岳父脸上带着生气的面容可他心里的高兴劲别人是无法了解的，也就是口不照心吧！坐下来以后他又问耀卿：
   “再过十三天你们就结婚了，您家准备的怎么样了？”
   “院子和屋里都已经粉刷完毕，待客做饭的人妈妈安排我几个舅舅来帮忙.”
   “待客要买好多桌上吃的东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岳父又问。
   “现在离结婚的时间还有十 三天，现在买太早，到二十三再买能跟的上，你不要操心啦！”岳父看耀卿是个会安排事情的孩子，他为自己的闺女找的婆家而感到高兴。他借故到外面买东西离开了家。耀卿一个人在屋里感到无聊就来到厨房看丽红做什么饭。她听到脚步声急忙回头看见耀卿已进到厨房，她的脸刷的红了起来说：
   “走、走、走，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你赶快去屋里休息休息。”听到了她的逐客令，不走也得走，耀卿面带微笑离开了厨房又重新来到屋里翻看丽红的东西，他看到这些东西都认为是他心里的宝贝，这可能是：爱人及物吧！
   中午饭是在屋里吃的，这一次丽红倒也大方，因为是三个人在一起吃饭。耀卿吃了一碗面条丽红接过碗又到厨房盛了一碗递给他。吃饭中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尴尬的吃饭场面使人憋得透不过气来。吃完饭岳父又到街上去，丽红在厨房刷碗洗筷以后来在屋里和原来一样靠着桌子站在那里。耀卿借花献佛把岳父买的苹果挑选了一个大而红的递到丽红的面前说：
   “给你一个大的。”
   “我不吃，你吃吧。”她嘿嘿地笑了笑说：“是俺爸给你买的，我敢吃吗？”
   “给我买的，现在就是我的苹果了。我的苹果给你一个赶快吃吧！”
   “那我也不吃。”
   “你要真的不吃，我就把你的梳子崴断。”他开玩笑的顺手拿起她的一把红色塑料梳子轻轻地弯曲着。
   “你敢！……”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是硬塑料梳子，稍微一弯曲梳子就弄假成真断在耀卿的手里，当时他窘得脸发烧，丽红看到真的他把梳子崴断心里也吃了一惊。
   “你！你！你咋这样啊？！”
   “……。”耀卿无言以对，双方愣在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因为丽红是在自己的家里，还是她打破了僵局说:
   “算了算了，苹果没有吃成又搭了一把梳子。”她心疼的从耀卿手里要过断了的梳子放在桌子上转了话题问：“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来接我，我怎么去啊？”
   耀卿的思想也放松了许多：“前年还是坐轿，去年有人坐马车结婚，今年前几天我看到有人骑自行车结婚，咱们还是新事新办，就骑自行车吧，骑自行车结婚也是非常时髦的。”
   “我想的也是，可就是我还不会骑自行车，怎么办啊？”她感到自己笨，羞得脸像红苹果一样。
   “哪怕啥！送你的娘家人有几个会骑自行车的，还有抬嫁妆的人也不能骑，如果你会骑也不能骑，你骑上在前面跑了，后面人怎么办？”耀卿想的比较周到。
  “也是。”
  “反正离俺家才三里地，咱们和其他有自行车的人就推着走吧。”
  “中。”
  “对了，到时候我还得准备两条红绸子领条在中间聚一朵红花，咱们每人一朵佩在胸前。”
  “那多不好意思啊！”丽红的脸又一次红了。
  “新人都是这样的，有啥不好意思。佩红花也是吉利。如若不佩带红花和其他人怎么区别啊！”耀卿看她在桌子边站了这么长时间就示意她坐在自己坐的小床上。丽红往外面看了看院子里没有人心有所思的坐在耀卿的旁边，可她的心像小兔子一样在里面跳个不停，耀卿和她是一样的感觉。默默无语地坐了几分钟，他渴望紧紧地抱她，她也渴望他紧紧地抱她来享受初恋的感觉。可是他和她都没有这个胆量和勇气，更何况是大白天啊！就这样两个青年男女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
   “丽红 ！”他们两个人听到爸爸的叫声，丽红唰的站了起来跑到门外面说：
   “爸，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他等你回来才能回家哩。”她的脸色还是紧张地红里透白。“他在屋里还等着你哩。”
   “哈哈！我出去就是让你们商量商量结婚的事，商量好了吗？”
   “有啥商量的，还不是你说了算。”丽红嘴不让人。她心里说：我们已经商量好啦。
   “嘿嘿！真是你长大了，嘴真会说话。”爸爸进到屋里问耀卿：“结婚的事情你们两个人商量的怎么样？”
   “商量好了，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有十几天时间，如果有什么想不到的事情我再来商量商量。”耀卿的话非常直爽。“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
   “没有了，过大事就是千方百计的准备，也有准备不到的地方。过了那一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岳父在给耀卿宽心。这时丽红在爸爸的后面给耀卿摆摆手，示意他赶快回家。他领会她的意思就站起来对岳父说：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我还得回家准备哩！”
   “中！”耀卿站起来到院子里推起自行车，丽红和她爸爸目送他走出大门，到了路上他抬起腿骑上自行车飞一样的回到龙止镇。

    耀卿结婚前的准备工作是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三哥和端明和生产队共有十几个人来帮忙。他生就不是甩手掌柜的命，他不会像纨绔子弟一样清吃坐穿，白天他跑前跑后的干活，晚上还和妈妈商量其他的琐碎小事。妈妈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她也是什么样的事情也要考虑到，因为她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姐姐离婚以后就住在娘家也是帮助耀卿和妈妈做新衣服和一些厨房里的事情。赵密才不时也鬼鬼祟祟来打听耀卿结婚的准备情况，有什么好打听的？各家有各家的具体情况，耀卿的思想是不能攀比，办什么事情都要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和人事关系来决定的。
   到了腊月二十六日，耀卿自己准备了一百多斤白面粉，十斤棉油、十斤粉条和豆腐……。干舅舅送来了二十斤猪肉，岳父也送来一担大白菜，三个亲舅舅也来当大厨师。妈妈问他们想做什么样的桌‘酒席’，他们都不说，就说一句话：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反正不会让你丢人！在小小的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又垒了三个土坯煤火，三哥和本生产队来的人借来了几口大锅、几套蒸笼、大案板、碗、筷、盘，又定了二十八日使用的桌子板凳。
   耀卿的妈妈叫了几个没有怀孕的妇女给她装新被子，一条土布蓝色印花被面，一条卡叽红花被面，全部都是用的新棉花。帮忙装被子的妇女耀卿都是给她们叫嫂子的，所以她们开玩笑的把小石头和蒺藜 往棉花撒了很多，意思是不能让新婚夫妇美美的睡觉。耀卿晚饭后打发帮忙的人走了以后他到屋里写结婚的对联：
              鸾凤和鸣天缘定
              花好月圆唱欢歌
                莲开并蒂
  写了以后他认为这样的内容太老气了就又写了一副：
            花红花开花芳花艳
            新人新婚新事新办
               花好月园   
  耀卿写好后看看想想，他认为这付对联比较满意，既包含了结婚喜庆内容又反映了时代青年新的思想意识。因为白天劳累他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二十七日更忙，有的切肉煮肉，有的炸丸子炸豆腐、有的和面蒸馒头、有的拣菜洗菜，还有年龄较大的人刷洗碗筷盘，总之没有一个偷懒和闲着的人。下午按当地的风俗习惯耀卿和二十八日主管结婚大事的人给丽红家送离娘米、离娘面，有酒、肉、面、葱、筷子，含义是：有吃有喝快生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其实去的目的就是安排明天结婚的各种具体事宜。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耀卿和表哥等四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羊庄丽红的家里。她的姐姐和洛阳拖拉机厂的哥哥都回来了，也是正在商量明天怎么样送丽红结婚 ，安排多少人当送女客，多少人抬嫁妆……。还已经包好了饺子准备耀卿一帮人来吃。他们看到龙止镇的人来到家里，非常礼貌的把耀卿等四个人让到屋里并盛了饺子端在一张小饭桌上。宾客边吃边商量明天双方的安排。同时丽红的哥哥给除耀卿以外给其他来的三个人送了红包‘封’。红包里的钱是个关键问题，娘家人送的红包里是五角，明天婆家必须给娘家人送一元的红包，为了显示婆家的大方和富有。其实他们商量的事情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因为两家已经早早商量好了。在他们吃饺子的时候丽红从门前走过耀卿猛然看到她的大辫子没有了而换来的是一个剪发头，看起来虽也带有妙龄少女的天真可爱但在耀卿的眼里看惯了大辫子的她，现在他的心里打了个问号，她为什么把大辫子剪掉呢？因为当时人多加上明天要结婚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就顾不得问这个。吃完饺子双方礼貌的打了招呼他们四个人匆匆忙忙的离开羊庄，就各家忙各家的事情。
   回到家里，耀卿看到来帮忙的人在新房的窗户旁边布置了一张天地桌，供新婚夫妇拜天地所用。上面贴了一块红纸上面写着：供奉天地三界十方万灵之神位代表老天爷。桌子上放了一个盛满小麦的木斗，在斗的上面还放了一杆称。有的人说代表结婚以后对待人要称平斗满，不欺不诈；也有的说是称称新娘子的心有几斤几两。这是千百年留下的风俗习惯谁也解释不清楚，只好让后来人去想象吧！
   农村结婚的风俗习惯很繁琐也很有意思。头一天要铺新床，铺床的人也是耀卿叫嫂子的人来主持，她有很多的铺床歌，也就是顺口溜。开始必须请老公公铺席子，耀卿的父亲因为已经去世只好由他的舅舅代替，舅舅掂起席子铺在床上，主持人就念说：
    老公公铺了席，孙子来的急。有文也有武，他妈穿诰衣。
  接下来是铺褥子，边铺边往上面撒棉花和花生，在撒的同时主持人又念起顺口溜：
    东一把，西一把，撒了一床小娃娃；一把核桃一把枣，闺女小子往家跑。
  第三步是叠被子，把被子开始铺在床上，边叠边念：
    两头一握，五子登科；两头一按，一对状元。这样就铺床结束，来看热闹的人始终洋溢在欢声笑语的气氛中。晚上还必须找两个小孩子来压床，就是让小孩子睡在新床是，如果小孩子晚上尿床便是最大的吉利。
   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在妈妈的安排下，耀卿把‘轴子’放了下来‘是祖先的牌位’，点燃香和箔他跪在轴子面前磕头祷告：我明天要结婚了，请老人回家也高兴高兴，照看的平安平安。这可能是教育人不要忘本和对老人的孝心吧！
   二十八日天还没有亮，成双成对的喜鹊就在房前屋后的树枝上飞来飞去还喳喳地叫个不停，小麻雀也早早从屋檐下飞了出来在耀卿院子的上空忙碌着什么，不知道它们是闻到了饭菜扑鼻的香味还是给耀卿来报喜。他和妈妈都已经起床，今天大概有二十几个来帮忙的人陆陆续续也到了他家。几个舅舅做早饭，有的人贴新婚对联，有的人拉来了桌子板凳。吃了早饭耀卿带着结有大红花的红绸子领条表哥夹着红毡‘过路口避斜使用’还有其他四个人骑着自行车往羊庄娶亲出发。
    这一天丽红家所有的人也起的特别早，娘家人也有二十几个人，他们也早早吃了早饭做好了送闺女的准备。娶亲的人到家以后双方打过招呼走过场的吃了几个饺子。丽红的姐姐和嫂子给她佩戴了大红花，耀卿也佩戴了大红花后就离开她家。一街两行看热闹的人看着娶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羊庄村，有的人嘴里还发出了感叹声！
  二十八日的这一天耀卿和丽红像木偶一样没有思想、没有感觉任人摆弄，是不是他们迷了还是年龄太小，可能两者的原因都有吧！
   快到龙止镇的时候，一个小青年飞快的跑来把一个新竹筛子挂在了丽红自行车的车把上。如果新娘子是坐轿应该把它盖住轿顶，据说竹筛子是千里眼会避去怀孕的女人来看热闹。新郎新娘离门口还有大概三十米的地方就放起了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带来了新婚的喜庆气氛也驱散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带来的都是欢歌笑语和温馨。有的人接过一对新人的自行车，有的人接过抬的嫁妆。耀卿在前面带路，丽红进大门的时候有人把碎草撒满了她的全身。门槛放了一个马鞍子，她抬腿叉了过来，意思是平平安安。主持婚礼的人让他‘她’们站在天地桌前三鞠躬拜了天地，又对妈妈三鞠躬，夫妻交拜的时候不知是哪两个人搬住两个人的头碰到一起引起满院子的人哄堂大笑。丽红刚刚进到新房两个妇女就急忙给她梳头，据说这次梳头就要告别少女时代成了新媳妇。还有一个小孩子慌慌忙忙端来了一碗带枣的面汤让丽红喝，小孩子俏皮的说：吃个枣，生个小‘子’，新媳妇谁也不会喝的，小孩子就把面汤扣是床下。
    中午的酒席是舅舅精心安排的‘十三花’，当时请客条件不好的人家吃的是‘四碗四’，就是四个热菜四个凉盘，条件好的人家吃的是‘八碗四’就是八碗热菜四个凉盘。吃十三花可算是尝先了，不管是娘家人还是帮忙的人都感到酒席真好。开饭之前娘家人到厨房给的师傅道了喜，意思是说感谢你们的辛苦。耀卿又到娘家人的桌前敬了酒。吃饭之间妈妈带领丽红到婆家的亲戚面前逐一鞠躬算是认识认识婆家的人，亲戚当然给丽红一个红包，红包里又两毛的也有五毛的。
   客走主家安。送走了娘家人，帮忙的人把借的所有东西送还了人家，人们慢慢的离去。中午忙得妈妈、姐姐和耀卿也没有吃饭，妈妈跑到新房里问丽红：
   “中午你吃饭了没有？”丽红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妈妈回头让耀卿端了一碗带肉的粉汤送到新房丽红的面前说：
   “赶快喝吧！晚上还有更复杂的事情来应付的。”她神情茫然的看着他。耀卿看她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又说：“晚上要送房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其实他也不知道送房是怎么一回事，他听说送房会给新婚夫妇弄得非常尴尬。
  下午姐姐和耀卿打扫了院子，丽红也打扫了新房。傍晚的时候姐姐和耀卿抬着满满的一桶吃不完的菜挨家挨户的送，每家一碗，小孩子见到热菜就狼吞虎咽的吃，个别的小孩子还想再盛一碗。晚饭是妈妈搅得面汤，因为人人都是渴得不得了。现在的一家四口人亲亲蜜蜜的坐在一起开心的吃了一顿晚饭，耀卿看看丽红个样子她显得也非常轻松。
   冬天七点钟，天就已经黑了。他看妈妈和姐姐和丽红说话就向妈妈说‘也是让丽红听的’：“我去密才家闹新房啦！一会就回来。”还没有经过妈妈的同意他就一溜烟跑到赵密才家。耀卿傻了吗？他把自己的新娘扔下不管而去闹别人的新娘。其实他不憨也不傻，因为他在前几天已经对密才说过在他结婚的晚上要去庆贺喝喜酒吃喜糖，今天晚上他就是为了实践自己的承诺才去的。到了赵密才家看见有七八个人站在院子里逗新娘。有的要酒喝，有的要糖吃。还有的人对新娘拉拉扯扯。结果新娘和密才的妈妈都没有拿出酒和糖，看见在拉拉扯扯新娘 子密才的妈妈大发脾气：
    “那行这样！没有糖和酒，就是有也不会让你们吃。……”来玩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一哄而散，密才的家显得非常冷落失去了新婚的气氛。后来密才的妈妈挨家挨户的叫人去玩，人人都是当面答应结果没有一个人再踏他的大门。
   耀卿回到家里看见端明正在招待来玩的客人，有十几位耀卿的朋友。有从三里地赶来的青年，他们是团支部的成员。也有大队和生产队的青年，有的喊耀卿哥哥的，也有叫叔叔的。都是比他小辈的人，大辈的人是不能闹新房。刚好安排了两张桌子，桌子上摆了四盘凉菜，每张桌子是一瓶酒和一大盘水果糖。团支部委员郭 XX说：
   “耀卿哥，叫新嫂子也来啊！让大家看看长的啥样，以后见面也好称呼啊！”
   “恐怕耀卿叫不来吧？！”另一个青年在凑热闹。
   “连新娘子都叫不来，还算什么大丈夫。”说话的人哈哈大笑，也引得在场的人笑了起来。
   “好！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叫来。”耀卿说完就来到新房，他看见丽红正在和妈妈说话就对她说：“几个朋友来贺喜，他们想让你去见面。”丽红听到这样话有点难为情，她的眼一直看着妈妈，她是征求妈妈的意见。
  “你大胆的去吧，我知道耀卿的朋友都是规规矩矩的青年人，你去以后可以给他们倒酒分糖。认识一下咱村的年轻人也好。”
   “中！”丽红答应着就来到两张桌子的旁边。他们看到新娘子来后就七嘴八舌的让倒酒、让分糖还有的让点烟。她总是笑眯眯而又害羞的给各位朋友敬酒分糖。
  “耀卿哥行呀！娶了这么一个新媳妇，该你享福了。”郭XX说。说得丽红不好意思离开了他们。……。朋友们说说笑笑一直到十一点钟才乘兴而去。
     该进行结婚最后一个形式----送房。就是两个叫嫂子的人把新郎送到新房新娘的身边。两个嫂子引着耀卿来到新房，她嘴你念念有词：
              你端条盘我端灯，   进去屋门笑盈盈；
              进去新房观四方，   砖铺地来石灰墙；
              这张新床做的美，   四个金砖支着腿；
              这张新床做的好，   床的四角四个宝。
   她说着走着进了新房的隔子墙来到丽红的床边又念到：
             进去隔子喜盈盈，    桌子放着长明灯；
             新床坐的华大姐，    我送一个马相公；
             天庭宝满真主贵，    二目炯炯放光明；
             相公模样长的好，    明年你生个状元公。
     她的话使丽红害羞得抬不起头，但她继续说：
               送房不能空，      果子点心取两封；
               你要不取是小狗，  我把相公重带走。
    耀卿的妈妈连忙替丽红取出点心和水果糖分给所有在场的人，大家哈哈大笑算是送房结束。丽红和耀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所有的外人已经回到自己的家，耀卿的家里就只有他们本家的四个人围在妈妈的屋里说话。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以后，妈妈对耀卿和丽红说：
   “都忙火了几天啦，我也该睡觉休息休息啦。您们都到您屋里休息吧。到屋里先把枕头装好。‘当时的风俗习惯是新郎和新娘一起装枕头’”耀卿听到‘命令’马上就回到新房而丽红缠着妈妈不想离开。他回到屋里把被子铺开，看看枕头还是个空布袋就坐在床上傻等丽红的到来。妈妈看丽红不想到新房去就又一次催她：“还傻傻站着干什么，去吧！”
    “我……，”
    “去吧，去吧！人人都要经过结婚的，去吧！”丽红恋恋不舍地离开妈妈，她刚刚进到新房妈妈又紧跟过来说:
    “我真是慌迷了，还没有给你翻箱哩。‘就是看看娘家人陪的什么嫁妆，婆母看了以后在添一些东西’” 丽红急忙拿出钥匙打开箱子，妈妈随便看了看又往箱子里放了一块布就说：
   “好了好了，我去睡觉啦，你们把枕头赶快装好也睡吧。”
  新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都呆呆的站着。过了一会丽红拿起空枕头套示意耀卿往里面装早已准备好的麦草，等装满以后她用针把口缝好放在新床上。她看看新床心里总是跳个不停：怎么睡啊！？难为死人啦！耀卿坐在床边不好意思的不说也不动，丽红又示意他把灯吹灭。耀卿小声告诉她：“新婚之夜灯是长明的，可不敢弄灭。”无奈他只好把‘煤浮灯’扭的小了许多。丽红赶快脱掉鞋子上到床上和衣蒙起头像要睡觉的样子。耀卿也学着她的样子睡到床的边上。两个人怎么能睡着啊!?突然耀卿想起她为什么把大辫子剪掉的事情就隔着被子推推她的肩膀说：
   “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问吧。”她仍然蒙着头回答他。
   “你怎么把大辫子剪掉了？”
   “都怨你们这些坏青年。”
   “我怎么啦？”耀卿吃惊的问。丽红也感到他在吃惊就忽地掀开被子漏出满是乌黑头发的头说：“看把你吓的，不是说你的。我晚上看电影看唱戏的时候总是有坏青年人在我的后面拽我的大辫子，当时我真想骂他们，就是我也怕丢人。我们几个有大辫子的女青年商量以后就统统把大辫子剪掉啦。”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丽红泛红而又深情的脸色半天才说：“怪可惜的。”
  “我比你还可惜！”丽红说话的时候她的眼里噙着泪花。耀卿看到她可怜的样子止不住激动的心情紧紧的抱住丽红，她没有反抗，她的双手也紧紧的缠在他的脖子上亲啊吻，吻啊亲！！！耀卿按不住更加激动的心情他痛快哭了！哭了！哭啦！他想：今天我终于能和我爱的人同床共枕了！丽红感到耀卿哭的莫名其妙就小声的问：
  “唉！你怎么哭了？”
  “我激动啊！我高兴啊！”
  “嘿嘿！高兴应该笑的，怎么会哭啊？”
  “你真是个傻闺女，你在读书的时候里面就有这样的句子：激动的掉下眼泪。”
  “嘿嘿！现在又不是读书。嘿嘿！” 什么时间他止住了眼泪，什么时间他们脱去了衣服，什么时间他们才睡着了觉，他们都不知道。他‘她’们像辽阔海江上的两叶小舟任意漂流，他‘她’们像两匹脱缰的骏马在广阔的草原上任意奔跑，他‘她’们像盘旋在天空的两只雄鹰任意翱翔，他‘她’们像深山密林里一对狮子任意嬉戏。他‘她’们在贪婪的、疯狂的尽情而又激情的体验原始人类的爱。形容他‘她’们的激情可谓是文乏词穷。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吓得丽红一边穿衣服一边推耀卿，低声对着他的耳朵说：“赶快爬起来吧，天已经亮了。”他听到天已经大亮就迅速穿起衣服翻身下床出了新房，在厨房里洗了脸，他看到妈妈也是刚刚起床就说：
   “妈啊！你休息吧，让丽红做饭吧！”
   “还是我来做吧，她还没有起床哩。”
   “她比我起的还早  。”
   “那咋不见她出来啊？”
   “你去看看吧。”耀卿向妈妈指了指新房的门。
   原来耀卿和堂兄 三哥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三嫂是个典型的农家妇女，她不爱打扮自己，整天头发披散着。有时候她还看别人的笑话说人家的闲话。丽红心里想到：一个大闺女怎么和一个男青年在一间屋里睡觉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迟迟不敢走出新房。妈妈进了新房看见她站在竹帘子内正往外面看。
   “憨闺女，你怎么不出去啊？看什么看。”妈妈用宠爱的口气对她说。
   “三嫂她……。”
   “怕什么，都是人，习惯就好啦。”妈妈拉住丽红的手走出了新房，到了厨房她还是低头不语。总认为自己办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的不好意思。为了分散丽红的注意力妈妈又说：
    “今天早上的饭你自己做吧！我想吃你做的饭。”
    “好好！我就是想给你做饭啊！”她回答妈妈的时候很自然地笑啦

挥笔畅想

大年初一耀卿的本家族都要请新媳妇丽红去他们家吃饭，也是认识一下家门。说是请吃饭那是走过场，因为耀卿的家族有五家，中午就 两个小时的时间怎么能吃的下啊！妈妈应邀领着丽红挨家挨户的去见面，每家都准备了几样饭菜尽管主家千方百计的劝说，丽红总是坐在妈妈的身边低着头嘿嘿的笑着不说话，偶尔拿起筷子夹一豆腐或是菜什么的她的脸就窘得通红通红的，人人都夸奖她是个非常懂事的媳妇。丽红听到媳妇这两个字她的脸就更红了。好不容易应付完毕，她如释重负一样先一步回到家里，洗了手脸就坐在桌子前面对着镜子梳理在外面被风刮乱了的头发。妈妈回来以后交代丽红 说：
   “今天你都到各家看了，以后见面该叫什么就叫什么啊！不要让人家说咱不知道好歹。”
   “妈啊！看你说的，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人的。嘿嘿！”
  从耀卿结婚的前前后后妈妈劳累了半月之多。孩子一结婚她好不容易才算松了口气，吃了晚饭叫过来丽红说：
   “今天晚上我该好好的睡一觉了，结婚的一切事情已经办完，明天你还得‘三天回门’哩，你们也赶快休息吧。”
   “妈！辛苦您了，明天早上你就不用起来的那么早 ，早饭我来做。我走啦。”
   “中啊！”妈妈回答的时候已经昏昏入睡。
   大年初二是丽红三天回门走娘家的日子。头天下午妈妈就准备了三十个大馒头，在馒头上面还打了个红点代表是喜庆的意思。这一天丽红起得特别的早，因为她已经四天没有回家啦！吃了早饭她到新房又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一件红格子呢上衣，穿一条浅蓝卡几裤子，脚上穿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黑色条绒棉鞋，脖子是围一条自己亲手织的毛绒绒浅绿色围巾让人看起来很有新娘子的模样。她打扮以后来到妈妈的屋里说：
    “妈啊！我今天回娘家了，下午我会早早的回来的，你不要操心啊！”
    “你赶快回去看看你的爸爸吧！他已经有几天没有看到你了，我知道老人的心是非常想念女儿的。”妈妈说。丽红又回到新房对耀卿说：
    “我先走在半路上等你，不能一起出去，让街房邻居看见不好意思。”
    “中，我知道了。”耀卿含笑地回答她。
    “对了，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俺家逗新女婿的人特别多，到中午你快快吃饭，以后我把你藏在俺的老家。听到我的话你再出来。”
    “中，到您家我就听你的安排吧！我好像是小偷。哈哈哈！”耀卿很风趣的回答她。
    “我说的都是正经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知道、知道，你赶快走吧，我马上也走。”她看了看耀卿穿的衣服心里比较满意，就用手拉了拉他的上衣、又蹲下去拽了拽他的裤子又说：“你我先走了。”她又给耀卿一个甜蜜的微笑就出了家门。
下接十三篇
     






    大年初一耀卿的本家族都要请新媳妇丽红去他们家吃饭，也是认识一下家门。说是请吃饭那是走过场，因为耀卿的家族有五家，中午就 两个小时的时间怎么能吃的下啊！妈妈应邀领着丽红挨家挨户的去见面，每家都准备了几样饭菜尽管主家千方百计的劝说，丽红总是坐在妈妈的身边低着头嘿嘿的笑着不说话，偶尔拿起筷子夹一豆腐或是菜什么的她的脸就窘得通红通红的，人人都夸奖她是个非常懂事的媳妇。丽红听到媳妇这两个字她的脸就更红了。好不容易应付完毕，她如释重负一样先一步回到家里，洗了手脸就坐在桌子前面对着镜子梳理在外面被风刮乱了的头发。妈妈回来以后交代丽红 说：
   “今天你都到各家看了，以后见面该叫什么就叫什么啊！不要让人家说咱不知道好歹。”
   “妈啊！看你说的，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人的。嘿嘿！”
  从耀卿结婚的前前后后妈妈劳累了半月之多。孩子一结婚她好不容易才算松了口气，吃了晚饭叫过来丽红说：
   “今天晚上我该好好的睡一觉了，结婚的一切事情已经办完，明天你还得‘三天回门’哩，你们也赶快休息吧。”
   “妈！辛苦您了，明天早上你就不用起来的那么早 ，早饭我来做。我走啦。”
   “中啊！”妈妈回答的时候已经昏昏入睡。
   大年初二是丽红三天回门走娘家的日子。头天下午妈妈就准备了三十个大馒头，在馒头上面还打了个红点代表是喜庆的意思。这一天丽红起得特别的早，因为她已经四天没有回家啦！吃了早饭她到新房又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一件红格子呢上衣，穿一条浅蓝卡几裤子，脚上穿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黑色条绒棉鞋，脖子是围一条自己亲手织的毛绒绒浅绿色围巾让人看起来很有新娘子的模样。她打扮以后来到妈妈的屋里说：
    “妈啊！我今天回娘家了，下午我会早早的回来的，你不要操心啊！”
    “你赶快回去看看你的爸爸吧！他已经有几天没有看到你了，我知道老人的心是非常想念女儿的。”妈妈说。丽红又回到新房对耀卿说：
    “我先走在半路上等你，不能一起出去，让街房邻居看见不好意思。”
    “中，我知道了。”耀卿含笑地回答她。
    “对了，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俺家逗新女婿的人特别多，到中午你快快吃饭，以后我把你藏在俺的老家。听到我的话你再出来。”
    “中，到您家我就听你的安排吧！我好像是小偷。哈哈哈！”耀卿很风趣的回答她。
    “我说的都是正经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知道、知道，你赶快走吧，我马上也走。”她看了看耀卿穿的衣服心里比较满意，就用手拉了拉他的上衣、又蹲下去拽了拽他的裤子又说：“你我先走了。”她又给耀卿一个甜蜜的微笑就出了家门。
下接十三篇

挥笔畅想

上接12篇
大概丽红走了十分钟的时间，耀卿告别妈妈就挎着满满的一篮子打红点的馒头也出了家门。农村的大年初二不管是新娘子还是老闺女都要回娘家串亲戚的。老闺女都是带着自己的孩子，一是给外爷外婆拜年二是主要想挣个两毛五毛的红包，老女婿一般不再去给老岳父岳母拜年，因为他必须在家安排本家来串亲戚人的饭菜。年龄特别老的妇女如果不能去，就安排她们的子女代替。这一天路上串亲戚的人排成了队，大人都是挎着大小不等的蓝子，小孩子一路上蹦蹦跳跳、打打闹闹的，他们想到：到外爷外婆家该吃好饭了、该领红包啦！有的男孩子还在路上点燃初一早上捡来的鞭炮。串亲戚的人群多的‘拧成绳’，好一派农家乐的热闹景象！耀卿在路上抬头望去一眼就看见丽红在前面的路边在等他 的到来，他紧走了几步来到她的面前，两个人就肩并肩的往羊庄走去。因为是在野外的大路上，没有几个认识的人，所以他们还不时的说上几句笑话，真是比在家里和熟人堆里轻松了许多。唉！他们多么希望永远的生活在两人世界里呀！到了羊庄村边丽红又提出自己先走，剩下耀卿像扛行李一样的人 在后面紧跟。一进村她走的更快把耀卿撇了二十几米远。很多站在门口接闺女的老太太，看见丽红穿着打扮非常入时的样子就老远向她打招呼，而她总是面对人家笑笑不好意思说话就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家。爸爸在家已经把煤火炉子打开，火苗冒的老高，他想让丽红到家以后好好地烤火取暖以消除几天来的‘风霜之苦’。其实丽红回家并不冷：一是她慌慌张张走了三里路；二是她在一街两行的人群里跑过已经窘迫的几乎出汗。爸爸看到她回家就喜笑颜开的问长问短，尽管丽红的嘴快的像放鞭炮一样仍然是回答不及。可见爸爸是如何想念刚刚离家才四天的女儿啊！
    耀卿进家以后，岳父连忙接住他的篮子就说：“赶快到屋里暖火暖火吧！”
   “我不冷，她是不是已经到家啦？”耀卿下意识地问岳父丽红是不是到家，话一出口他就感到非常后悔：我好没有出息，怎么会问这样的话啊？还没有等到岳父回答，丽红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接过爸爸手中的篮子向耀卿使了一个鬼脸就又回到屋里。她回到自己的家就像鱼儿入水好自在的游来游去，再不需要拿称来称着来说话。她说：
   “爸，今天中午你休息吧，我们两个人给你包饺子吃。”还没有等爸爸回话就对耀卿说：“哎！‘从认识一直到结婚几十年他们都是这样称呼对方，从来不叫名字’哎！你看火烧锅，我包饺子。”她端起爸爸盘的饺子馅闻了闻就又说：“爸啊！你盘的饺子馅好香。”她又放下饺子馅拿起面盆开始和面。不到半个小时就把饺子包好又问耀卿：“哎！锅开了吗？”
  “早已经开了。”
  “那你怎么不叫 我啊?”
  “我看你忙的四只脚乱动弹，恐怕再催你，会把你慌迷的。哈哈哈！”
  “……。”她只是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就端起饺子往锅里下。“你过去和爸爸说话吧，饺子熟了我给你们端去。”
  “好。” 耀卿答应着离开了厨房回到屋里和岳父说起来春节以后的安排。丽红煮好饺子，三个人津津有味的吃完就领着耀卿到了她的老家，然后把他锁在一间小房子内说：
   “耍你的人马上就来，我不开门你千万不要急着出来。”
   “哈哈哈！我是个小偷啊！”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走了。”丽红刚刚到家耍新女婿的人便蜂拥而入，一个年轻人问丽红的爸爸：
   “耀卿呢？”
   “不知道啊！”他的话有些不强硬。另一个年轻人问丽红：
   “丽红姐，耀卿你把他藏到什么地方了？”
   “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他又不是个小鸟，那么大的人我怎么能藏起来啊！”
   “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早早吃了饭就回龙止镇啦！”丽红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可能，现在才十二点，他吃饭怎么会这么早？”
   “你们如果不相信就搜吧！”她的话表明耀卿真的走了，也是给耍新女婿的人放放气，使他们放弃耍的念头。这时候一个狡猾的年轻人马上说：
   “不对头，耀卿藏在丽红姐的老家，我们都去看看。”他的话使丽红心里乱了方寸，脸刷的红了起来。他们看到丽红的脸色已经知道耀卿肯定藏在她的老家便又一窝蜂似的向老家跑去。
   再说耀卿在老家的屋里也感到非常好笑，本来是过春节加上丽红三天回娘家应该高高兴兴、大大方方的，今天像关禁闭一样把我锁到屋里 ，我还不如出去让他们尽量地耍，看他们究竟能把我耍成什么样子。耀卿正在纳闷的时候，丽红六岁的小侄子在屋门边玩耍 ，他的屁股猛的把门撅掉，差一点没有砸着耀卿,把他们都吓了一跳。他趁此机会走了出来便溜之大吉。无巧不成书，就在他刚刚离开以后，耍新女婿的人急匆匆地跑到老家正好扑了个空。他们垂头丧气的对跟在后面的丽红说：
   “丽红姐，你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他可能是真的回去了。反正我们的心里总是有个问号！”正在这时丽红的爸爸也赶来慌忙给他们发香烟和水果糖，一场开玩笑的闹剧总算结束。当时丽红也感到非常的奇怪：他怎么跑出去了？根据耀卿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把门私自弄开的，等回家再好好的问问他。

    晚上。在温馨的新房里，丽红吹灭了灯又脱了衣服就钻到耀卿刚刚暖热的被窝里，她感到被窝里暖烘烘的好舒服。耀卿也迫不及待的抱住她想疯狂的吻。丽红 轻轻的推开他问：
    “急啥哩！你先说说中午你是怎么样跑出来的？”耀卿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丽红听后嘿嘿地笑了起来就又说：“真是老天爷在帮忙，要不，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到底的。说起来是耍，其实都是奔钱和吃而来闹的。”耀卿用手指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说：
   “看你那小气样，就知道省钱，我丢人不丢人？”
   “憨、憨、憨，新女婿都是这样的。耍着花钱是没有限度的。”她也照样用手指狠狠地点了耀卿的额头。
   “好啊！你点的我这么狠，我今天晚上要狠狠地报复你不可。”他说完就紧紧的抱住丽红又一次疯狂地吻她的全身，直到她像小绵羊一样让人摆布……。两个人都沉浸在新婚燕尔无限的欢爱之中。

   春节过后，暖洋洋的阳光普照大地，绿茸茸的麦苗开始返青，大部分社员都在麦田里锄草中耕松土 保墒。大队召开全体干部会议，研究春节以后的工作安排。支部书记侯士新夸夸其谈的讲了当前生产的形势又夸奖了每个干部的工作能力，最后他说：“各位干部的具体任务由付支部书记赵振中哥安排吧！”赵振中站起来干咳了一声说：
   “今年是四清运动后建立的新大队领导班子，各项工作一定要比以前搞的更出色。新会计魏清连一定要把好经济开支关，不能浪费一分钱；治保主任魏刊丰和民兵营长赵战营携起手来抓好治安保卫工作；付支部书记郭浩仁抓好大队的付业生产，尽量为大队创造财富，这个担子特别重，因为我们是个穷大队；……；马耀卿是个年轻人，抓好青年人的工作就可以了，慢慢的你的工作会加重的。……。”他的话刚刚讲完，各个干部都说了新年自己的工作安排，耀卿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在大队党支部的领导下，我想重新建立新的团支部，然后为了提高年轻人的思想和文化水平再成立一个图书馆，……”他的意见还没有说完支部书记侯士新就打断他的话说：
    “成立图书馆是好事，大队没有钱怎么办啊？”赵振中又打断侯士新的话说：
    “你急什么？听耀卿把话说完。”耀卿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
    “成立图书馆不会花大队一分钱的，第一发动全体青年人和全体社员捐献自己的书籍，二是发动我们大队在外面工作的工人都来捐献，我想是没有问题的。”
   “好好好！”全体大队干部都同意耀卿的意见。散会以后人人都是在考虑自己的工作，耀卿当然也不例外。

挥笔畅想

耀卿所在的生产队由于江辉队长年龄较大换了马端明来接替‘他是耀卿大堂兄的孩子，给耀卿叫四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来想用自行车换小麦心术不正的马新怀当了生产队的付队长，还补充了一个妇女队长叫马燕，她是马端明远门姑姑。在春节后的一天晚上也是召开生产队全体干部会议，同时邀请了耀卿也来参加会议。到会人东拉西扯的谈论了很久才扯到正题上。端明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咱们生产队的牲口‘牲畜’太老了，耕地将就可以，如果架马车哪一头也不中。大家商量商量是不是再买一匹马？”
    “我看可以。”付队长马新怀第一个赞同他的建议，“就是生产队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钱。”
    “买一匹马大概用多少钱？”耀卿问。
    “可能得两千多吧，要看看马长的怎么样才能决定价钱。”端明回答。
   “生产队现在现有多少钱？”耀卿问会计，赵密才眨巴眨巴眼回答说：
   “大概有五六百吧！”
   “哈哈哈！什么啊！当会计怎么会说大概，究竟有多少钱始终应该记在心里。”耀卿半开玩笑半正经对密才说。
   “就算是五百五吧。”密才回答。
   大家听了密才的话觉得无奈的好笑。耀卿又哈哈笑着问大伙：“就算是五百五吧，还差两千多怎么办？”这时赵密才的头脑反应特别快马上说：
   “不用大家做难了，差的钱我来借。”他说完以后用眼看了看耀卿和其他来开会的人，觉得自己洋洋得意。
   “这可让你为难了。”耀卿感到密才真有当会计的能力。其他的干部也为会计的慷慨大方而内心表示敬佩。 端明队长排板定案决定晚几天到关林骡马市场买马。

  回头再说说龙止镇大队的基本情况：它共有三个自然村组成，一个村是岗上村有两个生产队；一个是郭侯庄也是有两个生产队；一个就是龙止镇有九个生产队。三个自然村的位置成三角鼎立，共有一千三百多人，每个村相隔有二里地。耀卿 为了尽快组建新的团支部整天奔跑在三个自然村，目的是了解当前年轻人的思想状况为新团支部的成员选拔好的人选。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五天的调查后召开了全体团员大会，经过选举和推荐新的团支部成立了，又在各个生产队建立了团分支。接下来耀卿开始准备办图书馆的事情，他不想麻烦别人就一个人整理大队部的一间小屋，他用在嘉峪关学习的木工技术把原来的破烂不堪的桌子修理好，又定了两个书架。晚上他回到家里和丽红商量怎么样筹备书籍，她很支持他的工作也出了一些可以采纳的好主意。
    正在他集中思想办图书馆的关键时刻，大队干部突然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付支部书记赵振中首先发言：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是三个人一起去的，密才还是走在中间，钱丢失的好奇怪。”耀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事情，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接下来侯士新介绍为什么要召开紧急会议：
   “事情是这样的，第三生产队队长端明、付队长新怀和会计密才三个人去关林买马，密才说自己带了两千八百元现金，在关林上汽车的时候 被小偷偷走，其他两个人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以后给我反映了情况，生产队的群众现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征求大家的意见。”
   “可能是有人捣鬼吧！”民兵营长直爽的说。其他的干部默默无言。
   “冤人冤不定，现在还不能这样讲。”支部书记侯士心说。
   “不管怎么样，必须认真细致地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给社员有个答复。”赵振中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家都同意他的建议。让谁去调查确实是个难题，因为这是个得罪人的工作，来开会的人，人人都面面相对谁也不想发言。侯士新和赵振中耳语了一下，侯士新站了起来说：
   “耀卿是本生产队人，对他们了解的比较清楚。现在你先放下办图书馆的事，由民兵营长配合你调查这件事情。”赵振中接着交代：
   “千万要认真细致的调查，千万不用冤枉一个人。”
      
   民兵营长赵战营是复员军人，他办事直来直去，耀卿和他合作心里非常满意。两个人商量以后各自分头调查密才丢失买马钱的事情。这个时候赵密才可慌了手脚，据支部书记侯士新家周围的群众反映，密才晚上经常去他家，还有人碰见密才给支部书记送了烟酒。又据密才家周围的群众反映晚上侯士新也几次到密才家里来，是谈工作工作还是有其他的事情是个谜。当时群众的吃饭习惯还是男人端着饭碗到外面 的饭场吃饭，饭场上说什么话的都有，他们也是议论这件事情，有人说丢钱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也有人说正、付队长没有看见会计带的钱……。虽然议论都是些扑风捉影的表面现象，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群众不相信丢钱是真的。
   掌握了外面的反映，必须直接和当事人见面。耀卿和赵战营召开由端明、马新怀、赵密才参加的小型调查会议，会议是在密才的会计室召开的。端明和新怀看起来好像无所谓，密才看起来心里好像很乱，只见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耀卿说：
   “我是咱们生产队的人，我知道咱们生产队并不富裕，丢了钱是非常可惜的。既然丢失了应该给群众有个交代，也还你们三个人的清白。”他看了看他们的脸色又接着说;“要想清白，应该把真实情况都说出来。”
   民兵营长问端明和新怀：“你们两个人知道密才带钱了吗？他带了多少钱？是怎么样丢失的？”
   “我们没有看见他带钱，带了多少我们更不知道。在关林上汽车的时候，密才在中间，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刚刚上去汽车密才就说：我的钱包被小偷偷跑了。”端明和新怀同时回答。民兵营长又问密才：
   “你带了多少钱？钱在什么地方装的？都是什么样的钱？钱是生产队的还是借人家的？”
  “我去的时候带了两千八百元，全部钱都是在这个钱包里装着 。”密才说的这里从裤子的后兜里掏出钱包在大家面前挥了挥又接着说;“钱大部分是二十元一张，还有十元一张和五元一张的。生产队的钱有五百元，其他两千三百元我到xx家借了一千一百、到xx家借了一千二百元。”他背书一样好像已经早准备了发言稿。耀卿听到这里心里感到非常可笑：密才啊密才！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小的钱包怎么能装下那么多的钱啊？！就全是二十元一张的就有一百四十张，何况还有十元和五元的呢！你的钱包如果能装下五百元就谢天谢地啦！民兵营长也有同感就说：
   “我认为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回家以后都要再好好的想一想。”
   “中，散会吧。”耀卿同意他的意见。因为当面是不能再证实密才话里的矛盾。
   防止夜长梦多，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两个人商量以后又分头到密才说借给他钱的两户人家去了解情况。调查的结果是：他们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哪有多余的钱借给别人！借用一户人家的话说：“放狗嗅屁，啥时间见过密才啊！”耀卿和战营把调查的结果在党支部会议上做了汇报，赵振中听到后脸色严肃到极点说：
   “这还了的，弄虚作假的人怎么可以当干部啊！必须严肃地处理。”
   “振中哥不要着急吗！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密才是在弄虚作假的吗！”支部书记侯士新摸了摸发亮的光头又接着对耀卿和战营说;“ 你们两个人调查的很认真，青年人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工作。关于丢钱的事情以后你们两个人不用再管了，由党支部查明以后再解决。” 他停了停又对耀卿说：“你还是抓紧时间办图书馆吧。”
   “好，知道了。”耀卿回答。

    前几天下了一场半大不小的春雨，老天爷也晴了几天，地里的麦苗大部分已经返青，个别远的地里麦苗还是仍然的枯黄，有些麦苗被蚜虫侵害得几乎绝收。这两天天气老是阴深深的，
饲养室个老黄牛 憋得哞哞乱叫，还有几只低飞的乌鸦哇哇叫个不停。天气、老黄牛、乌鸦给人们带来都是烦恼。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治保主任魏刊丰代表党支部在马端明的生产队召开了全体社员大会。
   “妇女停住手里的针线活，男的不要说话，小青年不要乱跑，大家要认真听治保主任的讲话。”马端明说。
    治保主任 有三十来岁，个子高高的，不爱言讲，但他很会看风使舵。他站起来开门见山的说：“前几天，队长、付队长、会计去关林买马，密才不小心把两千八百元丢失，经过调查和党支部研究决定：
  “钱绝对是真的丢失了，密才可以在生产队干部会议上做个自我检查，以后社员们不要再议论这个极不光彩的事情。……”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部分群众就唉声叹气地离开了会场。赵密才的表现好像是满有成竹，可能他早已知道会议是怎么样召开的。就这样：在生产队没有买到马情况下还得赔进去两千八百元，两千八百到年终全体社员也不过能分这么多钱。天大的事情不了了之！散会的时候密才还用讽刺的眼神偷偷的看了看耀卿,耀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百思不得其解，党支部是怎么啦？他好无奈！！！

    不 知是因为耀卿的工作能力还是原来尹干部的推荐他被吸收到四清工作队。原来 在龙止镇搞四清是试点，六六年要在全县普开大搞四清运动。耀卿和丽红的蜜月还没有渡完就要跟随四清工作队到县最南的山区----佛光人民公社搞四清运动去。
   晚上耀卿的家里。
   妈妈、丽红和耀卿商量到县里参加四清工作队的事情。丽红坐在妈妈的身边还用手亲密地攀着妈妈的脖子，耀卿坐在他们两个人的对面说：“妈！我明天就要去县里报到了，因为是吃公家的饭，有纪律的约束，可能会很多天不能回来看望您。……”
   还没有等到耀卿说完妈妈就说：“放心吧孩子，这一次出去和你原来出去不一样，那一次出去是为了活命，这一次出去是锻炼自己的本事，我早盼这一天啦！……”
   丽红也是没有等到妈妈说完就接着说：“你放心出去工作吧，妈妈有我在家照顾，嘿嘿！我比你照顾妈妈好得多。是吗？妈。”她说完很娇气的望着妈妈又给耀卿送去一个甜蜜蜜的微笑。
   “是！是！丽红就是我的闺女，她真的比你照顾我的好。其实现在我根本不需要人照顾的，到以后我真的老了，什么活也干不动了你们再考虑吧！”妈妈看看丽红又看看耀卿说。
   耀卿何尝不是睡死梦想盼望这一天的到来。现在的他既高兴又留恋，高兴的是终于能到四清工作队学习、锻炼自己的工作能力，以便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更好的去拼搏；留恋的是刚刚结婚就要离开丽红，什么时间才能回家和她团聚啊！妈妈看他没有说话，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
   “哈哈！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出去工作是好事不是坏事，可不能婆婆妈妈的。”
   妈妈的话说的耀卿羞红了脸。他为了给自己一个面子就说：“我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我在想出去以后怎么样工作，家里怎么样安排。”
   “妈！他想的也对。”丽红也为耀卿帮忙说话。
   “好好好！明天耀卿去了，你们赶快回屋里准备准备，看看需要带什么东西，我也该睡觉了。”其实妈妈根本没有睡意，因为她知道小两口明天就要离开，晚上肯定有很多的悄悄话要说啊！
   “好好！那我们回屋了，你也早早睡觉吧。”耀卿正好来个顺水推舟。
   到了屋里，丽红点着煤油灯在她转身的时候耀卿猛的抱住她来了一个狠狠的吻，因为她没有思想准备，把她吓了一跳。“干啥、干啥？去去去，急什么啊！”她用手指头轻轻的捣了一下耀卿的额头，“你需要的东西还没有包哩！”
   两个人翻箱倒柜把耀卿出去的东西整理好，统统包在一个被子卷里，然后丽红吹灭煤油灯，脱去衣服同时钻的被窝里（她可能是因为害羞，总是先吹灭灯再脱衣睡觉）。耀卿紧紧的抱着丽红，她的双手也紧紧的缠着耀卿的脖子说：“刚才在妈妈的屋里，我说的话可是真的，你照顾妈妈确实没有我照顾的好。”
   “我知道，我知道。”
   “你出去工作，可不要老是想我，如果那样你就不会好好的工作的。”
   “嘿嘿！我不想你，我想谁啊！”
   “我不是开玩笑的话，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耀卿没有心思和她说其他的事情。
   “你老是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什么啊？”其实丽红也知道他现在想什么。
   “我知道这个……。”耀卿就疯狂地吻她，他们两个人抱的更紧了。
    不知是丽红太累，还是什么原因，疯狂过后她马上就进入甜蜜地梦乡还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而耀卿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想、他在想：我迷茫的少年已经过去将永远不复返了，它给我留下心酸的回忆，也给我的成长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经验和教训。明天我要到一个新的工作岗位上去，以后我要做什么样的人啊？！人的一生一世有些片段看着无关紧要，而事实上确牵动人的一生。他也知道一个道理：谁要是希望自己好，他就得自己动脑筋，自己关心自己，其他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参加工作队是青年人人人向往的工作，我应该为自己庆贺，可是他又想到：不可以一时得意而自夸其能；同时亦不可一时失意而自坠其志。因为我必须谨慎的对带我的现在和未来，因为一个骄傲的人，结果总是在骄傲里毁灭自己…… 他扭头看看丽红的脸，白里透红，真想‘咬’她一口，但看到她带着微笑熟睡的模样他不忍心打扰她。想到什么时间睡着了，谁也不知道。
    丽红醒来，天已黎明。她看到耀卿的一只手还搂着她的胸脯，她小心翼翼的挪开他的手，又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脸 ，就蹑手蹑脚慢慢的穿衣服起床，目的是不想惊动耀卿，想让他再好好的睡一会。她到厨房里，妈妈还没有起床，她更不想惊动妈妈，于是自己开始烧火做饭。烙了油馍、搅了面汤，叫醒妈妈和耀卿。全家人 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饭，这顿饭比结婚时候吃饭还有另一番滋味。
    吃饭以后妈妈催丽红说;“ 赶快回屋里收拾东西吧，耀卿还得去县里报到哩！”
   “好！”她答应着和耀卿一起回到屋里。她从箱子里取出定婚时送给他的双色围巾，替他围在脖子上。他戴着黑蓝色尼子鸭舌帽，穿着蓝色中山装，看起来很有精神， 她露出来满意的笑容。耀卿背起包被子的包袱，肩膀挎一个像解放军一样 的黄色包，告别妈妈和丽红，大踏步地 走出了家门。妈妈送他到门外，丽红在门里面看着他，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以后才有气无力的回到自己的屋里，她躺在床上直瞪瞪的看着顶棚上的印花纸。她在回忆：回忆和耀卿认识以来种种想法，她在想：想想以后怎么样和耀卿同舟共济去创造美好的明天：
   她通过姑姑的介绍虽然认识了耀卿，可她从内心深处根本没有和他成家的思想，同时还下定决心和他割断一切关系并退回耀卿的彩礼。可她经不起妈妈的劝告才和他恢复了往来。从短短几个月的接触，她从内心对耀卿有了好感，并已经深深的爱上他，更何况我一个少女身体的全部已经送给了他。以后吧！他干什么事情我必须全力的去支持，因为我以后还得生孩子，外面的事情让他去闯，家务的担子再繁琐我必须承担。我相信：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奋斗，辛勤的汗水肯定会换来幸福的明天。她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轻轻的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耀卿背着被子，向北坐木渡船渡过洛河，一路高兴一路歌。他满怀年轻人的豪情壮志到了县委招待所。来报到的人可能有二百多吧，有原来县里的干部，有各个人民公社的干部，也有外地来的干部，也有从农村生产大队来的社会青年，有男有女，年龄各不相等。
    在县委招待所院子里的墙上贴有分队名单，耀卿被分配到原来在龙止镇搞四情运动王宝亮的工作队，这个工作队有十六人组成，王宝亮还是队长，文书叫魏水升，可能有三十几岁，魏是从一个人民公社抽调来的干部，他的个子有一米七五，大而白的脸上有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给人一种文绉绉的感觉。耀卿第一眼就看到他是很有文化修养的人，在耀卿的心里对魏非常敬佩，哈哈！没有接触就敬佩，这可能是灵感吧！魏第一眼看见耀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啊！小伙子。”当时耀卿并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嘿嘿地笑了笑。
   培训工作队的会场是在县工人俱乐部。开始的前几天都是上午领导念上级文件，下午分组讨论文件精神。原来搞过四清的老工作队员不怎么认真听，也不是很认真的记，唯有刚参加工作队的新队员都是聚精会神的听、全神贯注的记，唯恐漏记一句话。后来的几天是各个工作队发言，共同交流搞四清的经验和教训。耀卿听得特别认真，光笔记就写了三本，因为他知道，培训结束以后，奔赴到工作的地方要按照文件精神和老队员的经验去工作的。
   培训了十天，在结束培训的下午，县里的领导发了出发令：培训工作已经结束，全体队员必须发扬老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艰苦耐劳精神，明天各自步行到县最南的山区佛光人民公社，在那里展开一场四清运动的大战，祝全体工作队旗开得胜！
   王宝亮队长也召开了他们十几个人的小会。他说：“按照县里领导的指示办，咱们被分配到佛光人民公社东窑生产大队。要求全体同志明天下午五点以前必须赶到工作地点，决不允许一个人拉队迟到。但是，如果有的同志有事情，也可以回家看看，只要能按时赶到就可以的。”
  “好！”同志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第二天上午耀卿回到家里，他看到丽红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她看到耀卿突然回来还是原来害羞的样子，连手都没有擦就跑到屋里喊叫妈妈：
   “妈！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妈妈莫名其妙的问。
   “他，他啊！”
   妈妈走出屋门看到耀卿后就对丽红说：“他他他，不就是耀卿回来啊！你啊你！”
  丽红不好意思回答妈妈的话，就又坐在原来的地方又洗起衣服来。耀卿进到妈妈的屋里，妈妈问他：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不是……”
   “培训结束了，今天回来看看，下午还得赶到佛光人民公社去。”
   “啊！我还认为是……”
   “没有什么事情的，你放心吧！”
  “这就好，这就好。”妈妈的脸上漏出了放心的笑容。
  看起来丽红在院子里洗衣服，其实她在偷听耀卿和妈妈说话的内容，因为她怎么会不关心他的工作啊！她洗完衣服就马上到厨房里做午饭。
  下接十四篇

挥笔畅想

上接第13篇
   吃了午饭耀卿回到自己的屋里，他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什么休息啊！他是在等丽红的到来。妈妈看到丽红洗完碗筷就催她说：    “好了，你去屋里看看，耀卿回来还需要什么东西。”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妈妈说话的意思。
  丽红回到耀卿的身边，他马上坐起来抱住了她。
     “去去去，干什么，干什么啊！你马上还得走。”她虽然说去去去，可她眯起双眼，含情脉脉的任他紧紧的拥抱。……。翻云覆雨过后，他们同时穿起衣服耀卿说：
     “我马上要去佛光人民公社了，不能在家陪你……”
     “谁让你在家陪我，讨厌！”她说完以后又小声嘿嘿的笑了起来，同时还是老样子照耀卿的额头上用手指头温情的点了一下。

    天公不作美。本来是晴朗的天空，在耀卿离家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老天爷确下起了中雨。他无奈只好冒着雨淋，踏着泥泞的土路往前一脚一个坑的行走。妈妈和丽红也是在家急得要命，可她们有什么办法啊！只有在心里祈祷：老天爷赶快出太阳吧！耀卿本来就是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走出来的青年，现在的他，虽然无奈，但他也是无所谓。他一路走一路想：逆境，要么使人变得更加伟大，要么使人变得非常渺小。困难，从来不会让人保持原来的样子。泥泞的路算什么啊！高尔基说过：最伟大的胜利——就是战胜自己。他想：不仅仅是泥泞的路，以后的工作、事业、思想包括整个人生都必须战胜自己，才能在拼搏中立于不败之地。
   不知道是妈妈和丽红在家祈祷，还是天公也作美，耀卿 走了十几路雨竟然停了，西边的天空还出了很长的彩虹。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小燕子时而向下、时而向上、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像利剑一样划破天空，它的飞翔给走在泥泞路上的人带来了勃勃生机，使他们忘记了泥泞，忘记了疲劳。
   耀卿无意留恋一路的景色，走过猴氏，路过府店、到了西口孜、来到了九龙角水库大坝。他站在大坝上放眼望去，在伏牛山的怀抱里山腰中、山角下零零散散坐落着几个村庄。在这里他碰到几个四清工作队员，互相看到对方都是满身的泥巴，不好意思的嘿嘿在笑。又往山里走了一段时间就到了佛光人民公社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佛光人民公社办公小院建在伏牛山‘箩头谷堆’山丘南山角下。据说在抗日战争时期，被日本鬼子的一个小分队所占领。皮定钧司令当时也在豫西一带开展游击战争打击日本鬼子。他派出侦查员 到这里侦查日本鬼子的活动情况。侦查员向皮定钧汇报了鬼子白天出去扫荡 ，晚上都回到住地的情况后，一个漆黑的夜晚，皮司令带领游击队到日本鬼子的住地，想一举消灭他们。游击队员从后面翻墙跳到院子里，只发现了两个日本鬼子，击毙他们的枪声引起了夜晚去外面扫荡的鬼子，他们便紧急返回，从三面包围了院子（因为后面是箩头谷堆山丘）。这时候游击队才知道敌人的活动情况有变化，而是晚上出去扫荡。皮司令当机立断，全体游击队员从后面突围，尽快撤到山丘上打击敌人的进攻。双方乒乒啪啪的枪声像放鞭炮一样 ，同时还伴有轰轰手榴弹的爆炸声。游击队员一方面还击敌人，一方面大量的人在有组织地撤退。等到日本鬼子攻上山丘以后没有见到一个游击队员，敌人感动好莫名其妙，难道游击队飞啦？？？
   来搞四清的工作队员挤满了佛光人民公社的小院子。他们被雨淋的衣服是干了，可是满身的泥巴像印花布一样沾满了全身，县里的领导也不例外。天色到了傍晚，四清工作队指挥部的领导宣布：各个工作队今天下午必须进驻按照分配的生产大队 。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整理一下学习材料和住的地方，后天正式开始工作。
    王宝亮带着十几个工作队员迅速行动，出了人民公社的门，往东面的山坡上走了一公里来到了东窑生产大队，东窑生产大队是由两个自然村组成。以山沟为界，山沟西南是南窑村，山沟东北是东窑村。因为两个自然村有一道十几米的山沟相隔，在下雨天山沟里的流水隔断了两个自然村的来往，古往今来，天天如此。大队干部和贫下中农代表还有各个生产队的队长可能接到了人民公社的通知，他们已经在一个山坡下的大队部等待工作队的到来。什么大队部啊！？不就是两个窑洞啊！连门都没有。双方见面互相简单的打了招呼，王宝亮队长就宣布工作队员所进驻的生产队。
   耀卿被分配到东窑大队的第二生产队。生产队长叫李汕，他领着耀卿到了大队贫下中农代表协会主席的家，也是耀卿居住的地方。贫协主席叫薛太正，他把耀卿安排在一间有十平方的住房里，看起来是专门为工作队员而打扫的干干净净，但和平原的人家比起来还不知道差多少倍啊！因为这里必然是山区。
   贫协主席的家有他的老婆，孩子和他的媳妇共四口人，他们住在前半截院。
   后半截院还住着一户人家，家长叫薛开山，有他的老婆和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女儿在佛光卫生院学习。根据生产队的安排，耀卿由薛开山家管饭。当时很多的人家都想管工作员的饭，因为一天可以得到两毛钱和八两的粮票，有两毛钱他们可以到供销社买点什么东西啊！有八两粮票他们可以到供销社买一些饼干或是点心，让有病的老人或是让小孩子一饱口福。
   第一顿的晚饭薛开山端到了耀卿的屋里，小小的屋里还有一张小饭桌。桌子上放了两碗像面条一样的东西，看起来鲜绿鲜绿的。耀卿认为是什么菜，他想等主人端来主食再动筷子。薛开山看看耀卿没有吃饭的样子就说：
   “请赶快吃吧，要不面条会凉的。”
   耀卿听到主人的话，尽管心里在嘀咕，可他还是拿起筷子不好意思的吃了起来。啊！这就是面条啊！怎么会变成绿色的啦？！他问薛开山：“面条怎么弄成绿色？”
   “哈哈！你没有吃过吗？好吃吗？”
   “非常的好吃，我见过都没有，怎么会吃过啊！哈哈！”
   “是新鲜的构树叶 用水煮了以后，加了盐和面同时揉成面团，然后赶成这样的面条。”
   “啊！挺好吃的。”

挥笔畅想

晚饭以后，耀卿把包袱解开，舖了床。床是八十公分宽的小竹床。因为还在早春，天气还是比较冷，因此主人给床上舖了一层稻草，睡起来也是挺软活和挺暖火的。他点燃用小墨水瓶
做的煤油灯，躺在竹床上，想休息一下一天的劳累。他怎么能睡着啊？！第一，他是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对这里的人和事眼前是一片漆黑，如何开展工作？他现在的心里还没有个数；第二，他虽然经过四清运动，又在县里培训了几天，可那都是理论，后天我就要单独一人去工作啊……；第三，年轻人吗！总免不了想想自己的丽红！
   他为了静下心来，索性爬起来趁着跳动的煤油灯花，再一次学习县里发的关于四清运动的文件。他又全神贯注的看着东窑大队准备的第二生产队各家各户的资料，什么人口啊，什么年龄啊，什么政治面貌啊，什么家庭成份啊等等……，以便他在开展工作的时候选择骨干力量。 对了，运动刚开始不就是先摸摸底吗！摸底就是要了解了解生产队每个人的思想状况和大人们的历史问题……。不管是好的或是坏的，他自己必须首先心里有个数。他反复研究每个人的资料，想从中找出可用的东西。一直到深夜他才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耀卿用房东的水桶从门前十几米的山沟里担了一担泉水。第二生产队的社员很多人都是站在山沟上看。他们可能在想：这么年轻帅气的干部、像大学生一样的人怎么会从山沟里往上担水呢？！在担水的时候，他一步一步踩在鹅卵石舖的台阶上，他也在想：千万要沉住气、千万不要滑倒。耀卿终于把一担水担到了房东的家，他才松了一口气。一桶水倒在房东的水缸里，一桶水用来洗自己满身泥巴的衣服。
    他刚刚洗完衣服，四清工作队的文书魏水升来了，他乐观的样子也给思想深重的耀卿带来了笑容。他说：
   “耀卿，到外面的山上看看吧？！”
   “中是中，队长同意吗？可不能因为去看看山而挨批评。”
   “哈哈！你整天想的是工作，你忘记了吗！队长昨天下午已经宣布啦，今天是要好好的休息啊！”
   耀卿确实是忘记了，他不好意思的说：“中，现在就和你一起去爬山。”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上走，看到满山的景色使他们浮想联翩。
   整个佛光人民公社被伏牛山的支脉环包着，到了春天真像一个绿色口袋把各个坐落在山中、山下的村庄包了起来。九龙角水库是口袋口，常年往外吐清水。东窑大队的前面的山沟上面通到山顶，下面通到九龙角水库，它基本常年都有涓涓细流，到了雨季，凶猛的洪水会把有两顿重的石头冲到山沟。现在山沟里稀稀拉拉的大石头还站立在溪流中。
   他们几乎爬到了山顶。在山沟的旁边有一个‘洞宾洞’，传说是吕洞宾在修仙的时候就住在这个山洞，有人说在洞里可以爬行到山的那面，可是谁也不敢去冒那个险。环视四周，群山环抱，山顶郁郁葱葱长满了核桃树 和柿子树，什么野花开满了山坡，黄色的、白色的。红色和粉色的。叫不出名字的什么飞鸟在山中上下飞舞，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像一支什么协奏曲弹醒了熟睡了几千年的深山野岭。层层小小梯田一直从山角盘绕到山半腰，真像豫剧‘朝阳沟’唱的层层梯田把山腰缠一样。梯田的边上还有零零星星的果树，一方面可以装点山脉，更重要的一方面可供勤劳辛苦的农民在梯田里累的时候坐在树下乘凉。
   “耀卿，你爬山现在累不累？”魏水升问。
。 “不累啊！看看这样的美景，什么都会忘记的，怎么会知道累啊！”耀卿回答。
   “好，那咱们再到山顶的‘麦草棚’看看吧！”
   “好啊！”
  历史可以见证。日本鬼子为了报复游击队，一天他们从洛阳派来了一个小分队，对整个佛光进行大扫荡。游击队员和当地的老百姓共同浴血奋战，老百姓有的拿锄头、扁担，游击队用的步枪……。打得日本鬼子屁滚尿流。他们的小队长吓得抱着头一直往山上跑，在他的的后面一个人突然跳起来爬到了他的背上，但他仍然气喘吁吁 的往山上跑，等跑到山顶的‘麦草棚’时，他回头看看，原来是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咬着日本鬼子的耳朵一直不松口，疼的他哇哇乱叫。在非常关键的时刻，游击队和老百姓蜂拥而止，消灭了日本的小队长。爬在日本鬼子背上的小孩子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抗日小英雄。
   他们两个人爬到了‘麦草棚’，俯视佛光的全景，更有一种别样风景。魏水升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现在你的心情怎么样？”
   “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耀卿回答。
   “那好，我画一张画，你可以配字吗？”
   “我试试吧！”耀卿在县里培训的时候，只知道他字写得好，还不知道魏还会画画。
   魏水升从衣袋里掏出钢笔和笔记本，他很快就画了一张图画。耀卿接过来，上面画的是：群山环抱，山下面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湖，在湖中有一只小船，船上面坐着一位老汉，他洋洋自得在钓鱼。耀卿想了想就接过魏的钢笔，飞快的在画的右面空档处写了：
         不与红尘争名利；
         愿作孤舟一钓翁。
    魏水升看到耀卿的字后，高兴的在山上大笑起来。他拍拍耀卿的肩膀问：
   “我的思想你是怎么知道的？哈哈！”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思想啊！是你的画勾起我的想象的。” 耀卿和魏很说得来，因此他又大方不拘的问：“我想朗颂一首唐朝李枕的诗，您可以画吗？”
   “好啊！”魏水升认真听耀卿的朗颂。
           千岩万壑不辞劳；
           远看方知出处高。
           溪涧岂能留得住；
           终归大海作波涛。
   魏水升听了以后马上在笔记本上画出一副图画：郁郁葱葱的深山层层叠翠，山腰云雾缭绕。溪涧清清的泉水在奔流不息，还不时溅起白色的浪花。山沟里有几只海鸥在飞翔，更给深山增添了勃勃生机。山的外面是辽阔的原始大海，大海的上空成群结队的海鸥翩翩起舞。
   耀卿看到后情不自禁的说：“好一副诗情画意的画啊！”
  在他们下山的路上，看到了衣服烂褛的生产队社员在趁墒栽种红薯苗。虽然是春天，可大部分男人都是光着脊梁。在休息的时候，他们坐在大树下，用从家里带来的錾子和鎯头锻青石，做门墩，以便拿到集市换钱，解决家里必要的花钱问题。妇女们到梯田的边上去薅草，她们也是惦记着家里的羊啊猪的。男女群众都是在这个穷山沟里去挣扎、去奋斗、想创造一个美好的明天。
   他们两个人走着想着：佛光美丽如画的山林和穷困潦倒的社员生活、居住条件反差怎麽会这样的大啊？！说他们懒惰吗？不是，因为他们整天奔爬在山坡辛勤的、不知劳累的劳作！说他们脑子笨吗？也不是，三下五去二的一块青石，马上在他们的手里很快就变成一个门墩，应该说他们心灵手巧。那究竟是为什么啊？？？
    耀卿和魏水升爬山回家，衣服已经晾干，他细心得叠了衣服和围巾放在了枕头下。稍微休息一下就又开始学习文件。

    在东窑大队部前面的半山沟的地方，有一块小草坪。四清动员大会就在这里召开。
   山区的农民是非常忠厚老实的，也是非常知道守纪律的。来开会的人都是端正的坐在草坪上。 会场的前面放了一张破烂的八仙桌，桌子的后面还放了几条旧板凳，大队支部书记高志远坐在四清工作队长王宝亮的旁边.其他的大队干部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四清工作队员坐在离王宝亮 大概有两米左右草坪上。
下接第15篇

挥笔畅想

上接第14篇
   东窑大队支部书记有四十来岁，名字叫高志远，光头。他站起来说：“老少爷们不要说话了，四清工作队来咱们这里搞四清运动，贫下中农和全体群众都要支持他们。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非常清楚。如果我有什么四不清的地方，请大家毫不保留的提出来，我诚恳的接受大家的意见的。现 在欢迎工作队的王队长讲话。”
    他的话刚刚说完，来开会的三百多人响起了暴风雨般的鼓掌声。可见山区的群众是多么热情好客，他们可能是希望四清工作队在他们那里搞好四清运动吧！  王宝亮队长的嗓音，工作队里的人都称他是铁嗓钢音。他站起来看了看前面的群众，干咳了一下就开始演讲，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沟：
   “广大社员同志们，我们来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你们大队搞四清运动的。我们会和广大的贫下中农、大队干部以及广大的社员群众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在你们的协助下，我们有决心和信心把四清运动搞好搞彻底！”
   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社员同志们，四清运动是既复杂又细致的运动，因此我们大家必须同心协力的去战斗。要想取得彻底的胜利，必须有清醒的头脑，要想有清醒的头脑，我们必须好好的学习上级文件，用文件的精神武装自己的思想，才能揭开四不清的盖子，才能看清阶级敌人的真面目。”
    来开会的群众听到王队长的讲话，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乖乖呀！我们这里还有阶级敌人啊？可怕可怕！我们整天在山上没死没活的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怎么没有发现阶级敌人 啊？！……
       “整个运动分四个阶段进行：
  一：学习上级文件……
  二：宣传发动，武装思想……
  三：深挖阶级敌人和四不清问题……
  四：建立新的领导班子……”
  耀卿 在下面听着想着：和四清工作队在龙止镇的讲话一模一样。既然没有新的做法，我的工作可能会搞的更好.因为他是从四清里走过来的人。
   王队长讲了搞四清的四个步骤 ，最后做了总结报告：“广大的社员同志们！从今天起东窑大队的四清运动就开始了，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把运动搞深入、搞扎实、搞彻底。在新的领导班子的带领下，走社会主义的阳光大道，去创造、去迎接美好的明天！我的话讲完了。”
   又一次暴风雨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群众被王队长鼓动性的讲演使他们热血沸腾，他们好像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社会主义好生活！耀卿是第二次听王队长讲演，他被他的讲演所感动：他讲演的声音像洪亮的钟声；他讲演的内容像一把利剑直刺阶级敌人和四不清问题的人和事；他讲演的动作像一位指挥官在指挥战斗；他讲演的神态激动而稳重沉着，像久经沙场的战斗英雄胜利在握。耀卿又想到：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王队长一样啊！？
   东窑大队党支部书记高志远站起来说：“我和人大家听了王队长的讲话，大家和我一样心里非常感动吧？！”
   “是！！！”群众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啊！今后的时间里，我们一定要在工作队的带领下，一切行动听指挥。各个生产队都有驻队干部，生产队也要听从驻队干部的指挥，共同把四清运动搞好，让我们大队的面貌，通过四清运动焕然一新。……现在散会。”
   听到个支部书记宣布散会，山沟里的群众轰地站了起来，南窑村的人，踩在小溪流水中间的石头上，一个一个的回到了南窑，东窑村的群众三五成群，一步一步的慢慢的登上山坡，回到了东窑；会场的边上还剩下三三两两的男女在议论着什么……
   群众离开会场以后，整个工作队又召开了一个会议。王队长要求：各个生产队的驻队干部一定要按照文件精神，自己开展工作。务必依靠贫下中农，务必依靠好的生产队干部，一步一步地把四清运动搞好，两天必须汇报工作。。还要求：驻队干部现在住的人家，如果所居住的家庭成分好的，可以一直住下去，如果家庭或是 家庭成员有问题的可以换一个家庭居住。但是必须和现在住的家庭打个招呼。

   自从散会以后，耀卿整个下午就在居住的房子里又一次看生产队社员家庭的资料。 他突然发现自己住的人家，户主薛开山原来在国民党时期是三青团员。这可了不得，怎么能不分阶级战线啊！住在三青团员家就是阶级斗争的思想模糊、就是划不清共产党和国民党的界限。他立刻想到：必须搬出去，换一户贫下中农的家。他对比来，对比去认为搬到小会计薛亮州家比较合适，因为他的家庭是贫农成分，他也是刚刚当会计才两个月的时间。主意已定，他的心里轻松了许多。他不露声色的在 薛开山家吃了晚饭以后，就到前院 贫下中农代表协会主席薛太正的屋里。他看到他正在喝汤‘就是吃晚饭’。薛太正见马耀卿来了，就站起来问：
   “你喝汤了没有？”
   “我已经喝啦！你坐下，我给你说个事情。”
   “好，你说吧。”薛太正边答应边坐下来，并让耀卿坐在了对面。
  “我明天就要搬到薛亮州家住了，现在先给你打个招呼。”
  薛太正听到马耀卿要搬家，他吃惊的问：“为什么要搬家啊！是不是在俺家住着不方便？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搬家的原因，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因为你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同时你又是贫协主席，对这里的人和事一目了然。”因为耀卿不能说明搬家的原因，他只好这样的推脱。薛太正听到耀卿的话，吃惊的目瞪口呆，碗里还有半碗饭也不吃了，他把碗放在地上，同时低下了头。耀卿看到他心有所思的的样子就安慰他：
   “你不要压力太大，你是贫下中农的带头人，在四清运动中应该身先士卒，带头激发对党的感情；带头揭发四不清问题；给东窑大队全体群众起个带头作用。”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耀卿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人，可能薛太正在运动中迈不开步子，掀不开面子。现在不能太急于求成，慢慢的发动群众。毛主席说过：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于是他安慰薛太正说：
   “你放心大胆的工作，不要有其他的思想顾虑，心里有什么话，以后可以给我说的。”
    “好，我知道，我知道。”
    “那我回了，今天晚上我还得整理东西。”耀卿站起来走出了屋门，他回头看看，薛太正端起了放在地上的碗，站在原来的地方在想什么问题……
  第二天上午，耀卿到大队部见到了四清工作队长王宝亮，就向队长汇报：
    “王队长，我原来住的人家，户主薛开山，在解放前是三青团员，我想搬家到小会计薛亮州家里住，今天来向你请示。”
   “马上搬家，怎么可以在那里住啊？！现在我派一个队员帮你搬家。”王队长的脸色非常的严俊。
   “不啦，我一个人可以的，因为大家都是刚刚开始工作。”
   “好，你赶快回去搬家吧！”
   耀卿点点头，他到了薛亮州家。小会计没有在家，他见到了薛亮州和谐可亲的妈妈。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有一米六七个个子，可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她的眼睛很有精神；她的眼神会说话。走路的时候总是把脚抬得老高，可能是因为从小在山区走路怕石头碰脚的缘故吧！除了走路的样子，在她的一切言语行动里根本看不到山区女人的表情。对她说明了来意，她表示特别的欢迎。就说：
   “好好好，俺孩子亮州昨天晚上还对我说‘马干部怎么没有住在咱家里啊！如果住在咱家，我也可以学习一些东西。你看人家马干部是个大学生。'”
   耀卿听到这里，感到非常的好笑，但他必须遵守工作队的纪律：任何人不能暴露工作队全体队员的身份。
   “哈哈哈！我有什么好学习的？！我和亮州共同学习吧。”耀卿说。
  “俺的屋子就是嫌小一点，可能你不会住的。”
  “哈哈哈！屋子有什么大小，可以放一张床就可以了。”
  “那你来看看。”她引耀卿到了一间有八平方的小屋里。屋里还放了一张小竹床。
   “好好好！满可以的。” 他又对她说：“我住到您家，肯定会给你的家里带来麻烦的。”
   “哈哈哈！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当年皮定均司令的一个营的指挥部就是在俺家的，麻烦什么啊！”她想了想又问：“现在你就来啊？那我叫孩子亮州回来，帮你搬家吧！？”
   “谢谢您，大婶子，我没有多少东西，我一个人就可以啦。”
   “那也好，你赶快去吧，我现在就打扫屋子。”
   耀卿感到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好女人，住在这样的人家心里可能不会又什么思想负担的。于是他急忙到原来住的家里，慌忙的整理东西。其实有什么东西啊！不就是一个被子包袱和一个军用背包吗！背包里放了几本文件和笔记本什么的……
   耀卿刚把东西整理好，正巧薛开山从地里干活回家。还没有等到他的问话耀卿抢先对他说：“我现在要搬到薛亮州家住了，你正好回来，我给你说一声。”
   “怎么啦？是不是在俺家有人得罪你了？”因为他不知道耀卿搬家的原因。
   “没没没，怎麽会啊！是工作队的安排。我在您家也是很好的，可能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耀卿在搪塞的应付。
   “是工作队的安排，是没有办法的。你走了，以后常来俺家啊！”
   “那是一定的。”耀卿说着提起包袱就出来薛开山的大门。
   到了薛亮州家，亮州的妈妈已经把小小的屋子打扫的一干二净，小竹床还用抹布擦的水淋淋的。她看见耀卿提着包袱进了她的家门，就接住包袱放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说：
   “现在竹床还没有干，你先休息休息。亮州马上就回来了，他回来以后，你可要好好的教教他。……”她停了一下又说：“我要给你准备晌午饭‘就是午饭’去。”还没有等到耀卿回话，她就跑到厨房里啦！
    耀卿看她是个非常泼辣而又开通的女人，心里也不再拘束。刚好薛亮州拿着帐本从大队部回来，他看见耀卿站在院子里就有点不好意思，脸一直红到脖子。耀卿先说话：
   “你回来啦！今天我已经搬到你的家里住，不知道你的思想愿意不？”
   “我咋不愿意！昨天晚上我就和妈妈说过，马工作队员要是住在咱家该多好！”
    薛亮州有十七岁，有一米六七的个子，浓眉大眼、脸白的让人喜欢。他穿的是黑蓝制服，与山区的其他青年比起来，也算是鹤立鸡群了，可能是他妈妈心灵手巧，把他打扮的与众不同，因为他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她的丈夫可能在大跃进时期早早离开入世。家庭情况基本和耀卿是一样的。耀卿从一入队就从外表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今天既然搬到他家，就应该深入细致的了解他的思想和一切情况，以便在运动中使他成为积极分子去更好的发动群众。
    说话之间，小竹床已经干了。薛亮州把帐本放在自己的屋里出来帮助耀卿铺床，耀卿也没有拒绝，目的为了更好的接近他。其实床有什么好铺的，不就是褥子、单子、被子一铺，枕头放在竹床一头算了事。
    床刚刚铺好，听到亮州的妈妈在叫：“亮州啊，快让老马出来吃饭吧！”
    耀卿听到称呼他为老马，心里忍不住的好笑。自己才二十二岁怎么称呼老马啊？！可是，当时凡是干部，不论年龄大小，统统在姓的前面加上一个老字，这可能是尊称吧！在以后的时间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称呼耀卿为‘老马’，习惯成自然，耀卿也习以为常了。
   他们听到叫吃饭，就赶快出来。看到两碗‘捞面条’已经放在院子里的石头上。是一块平面石头，下面还是用小石头支撑着，平时可以坐人，吃饭的时候可以当桌子。耀卿和亮州坐在石头两边面对面吃饭，可能他的妈妈在厨房里吃的是稀面条，因为耀卿知道：群众都是用最好吃的招待干部，平原的人家是这样，何况是在穷山区啊！
   面条刚刚吃到一半，门外的吆喝声、哭声、嘈杂声响成一片。
     “贫协主席在山上上吊死了！”
     “薛太正上吊自杀啦！”
     “好怕人啊！舌头都在嘴外面伸着。”
     “还瞪着眼哩！”
     “哪是瞪着眼，是憋得眼珠快出来了。”
     “……    ……”
    听到吆喝声的何止他们三人。工作队的干部以及群众都听到了吆喝声。门前山坡的石头小路上挤满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群众，工作队也有七八个队员夹杂在群众中听反映。薛太正的家人在生产队群众的帮助下，已经把他的尸体搬回到他的家里。工作队长和一部分工作队员在大队干部的陪同下心事重重的到死者的家里 看望他们的家人，当然耀卿也在其中。
   耀卿看到薛太正的孩子哭的死去活来，他拿心眼里可怜。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今天确离开了人世，他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有什么不在人世生存的原因？他有什么理由离开他的家人和孩子？等等的一切，这对四清工作队来说都是一个难解之谜！
   东窑大队党支部书记高志远和四清工作队长共同问了薛太正的孩子：看埋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家里是不是准备了棺材？有没有‘送老衣’……。他的孩子都一一做了回答：什么东西都有，不必让干部多操心啦，有生产队的群众帮助就完全可以了。

挥笔畅想

下午。
   东窑村大队部。
   四清工作队的全体干部和大队干部在召开会议。会议的内容是调查贫协主席上吊自杀的原因。工作队长首先讲话：
   “我们入队才几天时间，想不到贫协主席薛太正竟然上吊自杀，这是东窑大队的损失；也是党的损失；给我们的工作也带来了很大的障碍----因为他是贫协主席，在运动中是非常可靠的依靠对象。今天下午的会议就是调查他为什么要自杀。希望东窑大队的全体干部一定要毫不保留的反映真实的问题，给东窑村的全体干部群众有一个说法。”他想了想对个支部书记高志远说：“你是东窑大队的领头人，请您先说说贫协主席上吊自杀的经过。”
   “好。”他点燃了旱烟慢条斯理的说：“中午我正在家吃饭，突然生产队的干部慌慌忙忙跑到俺家说‘贫协主席不见了。听他孩子说:在离开家的时候，腰离还缠了一根蔴绳。我当时感到：他可能会出事。我领着生产队干部和一部分群众在山上寻找，终于在山腰的一棵柿子树上发现他已经上吊自杀啦。”他说到这里狠狠地吸旱烟。
   “后来呢？”王队长和工作队的人想很快听到下文。
   “我和生产队干部把他卸了吊，在生产队干部的搀扶下 ，他的孩子把他背会了家，放在屋里的木板上。这个时候，工作队的干部也来了。”
   王队长看了看马耀卿就说：“你原来是在他的院里住的干部，上午你搬家，中午他就自杀。说说你发现的情况吧！”
   耀卿正为此事心里忐忑不安。他也在想：究竟是怎么啦？为什么这样的巧合？是不是自己的工作方法有不对的地方？……。这时他听到王队长让他说话，他就如实反映了情况：
   “按照工作队的纪律和要求，我不能在薛开山家居住，因为他是国民党时期的三青团员。昨天晚饭以后，我到前院和贫协主席告别。他问我为什么要搬家，我说‘你是土生土长的人，对这里的人和事，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看起来好像又什么思想包袱。我又向他解释说：你放心大胆的工作，不要有其他的思想顾虑，心里有什么话，以后可以给我说的。他这时总是说：我知道，我知道。”
  王队长说：“你搬家是工作队是工作需要，你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究竟贫协主席为什么要上吊自杀？请大家认真的分析一下。”
  “马干部的话有问题。”马耀卿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嗵嗵跳了几下。支部书记薛志远仍然是慢条斯理的说：“不是马干部说话本身有问题，是马干部的话刺痛了薛太正的痛处。”
   “为什么？你赶快说明白。”王队长迫不及待的问。
   高志远点燃了旱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马干部说‘你是土生土长的人，这里的人和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指的是同院子的薛开山是三青团员，而薛太正他误认为是马干部在说自己。”他又吸了一口旱烟，看起来好像话已经说完的样子。
   “不要再吸烟了，往下说。”王队长在催。耀卿也在急。
   高志远干脆磕灭了旱烟接着说;“我是支部书记，对着工作队和大队干部，我不能说假话。其实大队干部都知道贫协主席公开的秘密。”他抬起头看了看来开会的大队干部，又看了看工作队的干部，欲言又止。
   王队长急了，就站起来说：“他有什么秘密啊？难道是搞反革命活动吗？”
   “那能啊！他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什么？”王队长眼睁的圆圆的急问。
   “还是算了吧，不说为好。”
   “不行的，如果你不说出真实情况，可能是在掩盖事实真相，会对四清运动带来很大的阻力的。”
  “哎！”高志远哎了一声说：“男女关系在俺山区好像洪水猛兽一样吃人。如果谁有男女关系，他的祖孙三代都是让人另眼看待的。贫协主席就是犯了这个错误，他的错误还引起了一定的后果，因为女方已经和她的男人分居了七八年了。马干部搬离了他家，他可能认为自己的问题暴露了，也就是做贼心虚吧！所以他才走上自杀这条绝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就不要再召开群众大会了。社员们会知道真实情况的。四清运动正常进行，不能因为薛太正的自杀而影响工作,但要好好的安慰他的家属。”
   耀卿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工作队的干部和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他现在想到：人啊！就是奇怪！地位变了，说话的分量也变了！稍不注意就会出现不可估量的大错。薛太正的上吊自杀给他留下了终生难忘的教训……
   一场闹剧总算平息。

   一天晚上，耀卿在薛亮州的院子里召开生产队干部和贫下中农代表会议。参加会议的有生产队长薛高山，小会计薛亮州，付队长薛XX,保管员薛XX,贫农代表薛兴邦以及其他的贫农代表。他宣读了关于四清运动的文件，来开会的人们都是认真的在听。宣读完毕耀卿接着说：
   “为了把四卿运动搞彻底，我们大家一起学习文件精神。只有把文件精神领会透彻才能很好的开展运动。干部同志们不要有思想压力，人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只有没有出生和以及死去的人才不会犯错误。犯了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而又不愿意改正错误的人。反过来讲：一个人做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所以说，我们应该客观的面对干部犯的错误。”
   他讲到这里，看了看生产队的干部，其他的人都是面不改色气不喘，唯有生产队长低着头在想什么。他又面向贫下中农代表说：“党依靠的是你们，你们是运动的动力军。在四清运动中一定要放开思想，大胆揭发四不清问题，但是必须实事求是的讲，千万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件坏事。用事实说话是最有力的。”他的话停了停，又看了看来开会的干部和代表接着说：“现在大家可以随便发言，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小小的会场，鸦雀无声。生产队长有四十来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小会计也东瞅西看，他还带着幼稚的孩子气。保管和贫下中农代表你看我。我看你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贫农代表薛兴邦有二十四五 岁、大眼睛、个子不高但很敦实，看起来好像有永远使不完的气力，耀卿看到他用手摸了摸三七分的‘分发头’有想说什么的表情。
    耀卿因势利导、点将激发马上说：“兴邦啊！有什么话可以说啊！”
   薛兴邦听到马干部在叫他，就蹭得站起来说：“现在我可以揭发四不清问题吗？”
   耀卿感到山区的人确实是直爽，他们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第一次开会就想揭发问题。于是他示意兴邦坐下来，就对他、也是对来开会的人说：“不要急啊！现在是学习和宣传发动阶段，必须使全生产队的群众都掌握了文件精神，才能看清四不清的真实问题，到那个时候揭发出来的问题才有理有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说得对！”薛亮州嘿嘿笑了笑说。
   “好，我再想想。”薛兴邦也随声附和。
   “说的对。”其他的人也异口同声的赞成。
   唯有生产队长薛高山沉默不语。耀清心里在想：估计他肯定有思想压力，或者可能有四不清问题。于是就问他：
   “队长啊！你是一队之长，应该带头发言啊！好像有千斤大石压在你的身上，老是沉默不语。”
   “没有！没有！没有！！”薛高山显出非常尴尬的表情。
   “没有就好，全体干部不要把自己放在撅起屁股挨打的位置上，你们既是‘四清’对象、又是‘四清’动力，通过运动，使我们的思想有一个很大的提高。不要整天想着我犯了什么错误啊！可了不得啊什么的。开始我已经讲过：人人都会犯错误的，改过来仍然是好同志。……”他把话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光靠我们几个人是不行的，散会以后大家要充分发动群众，让社员们也投入到四清运动中去。今天晚上的会议就开到这里，看同志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
   “没有了。”

   自从工作队进村以后，东窑大队的生产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因为山区的人民知道：他们现在不是靠运动来吃饭的。如果土地里的庄家长不好，到了麦天是会饿肚子的。所以白天男人光着膀子从山沟里往山半坡担水，女人们在山半坡的梯田里栽红薯。但是，他们也希望搞四清运动，因为有些干部吃喝、懒贪‘懒惰贪污’、变‘变质’的现象时有发生。如果不清理一下，共产党的信誉每况日下，群众有气无处发泄。所以他们在劳动的空间和晚上都在秘密的议论着什么。

   在东窑大队部里召开着工作队的全体会议。王队长怀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说：“同志们已经看到了，东窑村和南窑村中间隔着一条山沟，来来去去都必须上上下下，如果到了下雨天，两岸的群众被山水所隔断了来往；给工作带来了不便；给群众的生活也带来了困难。我们共产党人是为人民服务的，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我个人的想法是：发动群众，申请上级帮助，在山沟架起一座石桥来解决两岸群众的交通问题。请同志们商量商量。”
    “好啊！好啊！”全体工作队员异口同声的赞扬王队长的好主意。

  轰隆轰隆爆破石头的响声震得山摇地动；叮叮当当的锻打石头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沟。闲暇无事的老人和顽皮的孩子站在两岸看热闹。在建桥的工地山，有七八十个男人在忙碌着。他们没有请工程师，也没有请技术员，因为他们就是工程师；他们就是技术员。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他们都是祖祖辈辈靠锻打石头来养活全家人，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会做石头活，一块极不规则的石头，在他们手里叮叮当当一会就变成了有角有碐的建材。工作队员也经常参加建桥的劳动，所以他们干得更起劲、更卖力，工地的劳动场面可谓是热火朝天。因为他们也知道：天堑变通途带来的快乐和方便，这是两岸群众梦寐以求的好事情，他们为什么会何乐而不为呢！
   建桥工地的繁忙劳动和热情并没有影响四清运动的顺利进行。按照运动的安排已经进入揭发阶段。在山区没有什么大的经济问题，因为生产队根本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就是思想有贪污的想法，也没有钱啊！耀卿所在的生产队揭发的问题是：去年社员到山上割的草，男社员一担一担挑到山外面‘口孜’村的集市上卖掉。据贫下中农代表薛兴邦反映可能收入五十多元，会计的账面没有见到这一笔帐，他们认为是生产队长贪污了钱。虽然问题不大，可也是揭发的问题，耀卿必须认真对待，也就是落实贫下中农代表揭发的问题。
   晚上耀卿召开了由生产队长薛高山、会计薛亮州和保管参加的四人会议。他说：“群众揭发的点滴问题，我们必须落实，给大家一个有力有利的说法，让群众心服口服，也还了干部的清白。”
  “对对对！”三个干部异口同声道。他们专心听马耀卿说什么。
  “这就好。社员揭发去到口孜村卖草的事情，在查帐的过程中，没有发现这笔帐，是怎么一回事？大家认真的回忆一下。”
  “他们没有交钱，我怎么记帐啊？”会计薛亮州好像有着急的样子。
  “不要急吗！也没有说是你贪污了钱。哈哈！”耀卿耐心的解释。会计不好意思地用手往脑后‘捕拉’自己的头发。薛高山和保管在认真的回忆。小小的会议鸦雀无声，连蚊子的叫声都能听的到。
   突然薛高山一拍大腿蹭的站了起来说：“对啦！想起来啦！那一天到口孜村的集市山卖草，可能卖了五十多元钱，具体是五十几元几角几分我真的记不清了。我和保管商量，生产队里还缺少六付牛套。其他的社员回家了，我就和保管到卖农具的地方卖了六付牛套，还剩下一元多钱，我们回家以后把每人两毛的旅差费发给了去卖草的社员。因为没有钱，就没有报帐。”
   “是这样的。”保管也承认了此事。
   “我说呢！”会计薛亮州算是放下了思想包袱“要不然社员还以为是我贪污了。”

    为了不影响生产队的生产，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耀卿召开了生产队的全体群众会议。他代表工作队宣读了清查账目的总结报告：“经过前段学习文件，经过宣传发动，咱们生产队成立了以贫下中农为主的查帐小组。又经过查帐，没有发现干部有贪污和多吃多占现象。咱们生产队的干部应该说是好干部。以后，全体群众应该和干部团结一致，共同把生产队的事情办好。”
   队长代表生产队的干部也表示了决心：“老少爷们，我斗大的字认不了几个；要干活我有使不完的气力，在选举新的领导班子前，请大家放下心来，我会和原来一样的领导生产队的一切事情。我的话没有了。对了，还得请大家捧捧场。”他的话代表着山区男人的憨厚性格。
  “ 说的好！说的好！！”耀卿就喜欢说话直来直去的人。“社员同志们，如果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以后可以给我反映或是给贫下中农代表和生产队干部反映都可以。现在散会吧？”他看了看队长薛高山。
    “中，散会。”队长向社员摆摆手，群众一哄而散。

   噼噼啪啪地鞭炮声使整个山沟热闹起来，惊得鸟儿飞到大山的密林。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斗，在建桥农民的努力和全体群众的支持下，一座石拱桥横跨在东窑和南窑中间的山沟中。鞭炮声是全体干部、群众和四清工作队在召开石拱桥的通行大会。
    下接第16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