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没哭

黄河柳

爸  我没哭               
民事庭老潘，高高的个儿，五十上下，坐在院子里的小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
她，女当事人，默默地坐在床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不看任何人。
两个孩子低着头，无言的依偎在一起，小兄妹共同看着一本少滋无味的书，并不时偷偷看看四周的大人们。
他，男当事人，一边默默地炒着菜，一边拉开桌子，他还指望全家能在一起吃一顿饭。
几位同事，叹着气，低着头。
“来、来，孩子。大伯问你们几句话。”老潘弹弹烟灰，招呼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望望就要离异的爸爸妈妈，泪眼汪汪的。慢慢地走近老潘。
爸爸背过身，几滴泪滚入炒锅，“哧”地响了一下，消失了。
妈妈打开立柜，搜寻着什么。
“孩子啊，你们爸、妈要分开了，你跟谁过呢？”老潘问女儿。
“我……我谁都想跟……”女儿汪着泪、低着头、小声说。
“你呢？”问儿子。
“一样。”儿子一双小手，无措地在老潘坐的躺椅扶手上，来回搓摩，低着头，不看任何人。
“这不行啊！你们两个，每人只能各自选一人。要么跟妈妈，要么跟爸爸。再想想看。”老潘说着，又点上一支烟，长长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吹出一缕青青的烟。
……沉默，久久的沉默。两个孩子的泪水淌满了脸颊，但无声。
妈妈双眼望着床头的电灯，泪花闪闪，默默无语。爸爸泪水盈盈，翻着早已烂熟的菜。
“这婚，不离了。别难为孩子了。”爸爸说。
“你别想！非离不可。”她坚决地说。“这日子没法过，我快没命了。”
“别人也生气，也闹矛盾。可没像咱这样，一拌嘴，你就闹离婚，你就找领导，你就回娘家搬兵闹，为啥事后我们不能自己解决？”爸爸说。
“咋？你打我，我就不兴找人评评理？就不兴回娘家？”说着，提起东西，奔向门外，“我还走，你咋着？你有法使使。”妈妈说。
“还没完呢，不能说走就走啊。”老潘慌了。她没回头。
“看起来真不中了。”几位同事叹气道。
两个孩子哭着追去，没用。她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沉着，那样的从容，那样的不为儿女之情所动！
柔肠寸断、心痛欲裂的是爸爸？是妈妈？还是那双儿女？
最手足无措、无依无靠、无所适从的是大人？还是孩子？
最受伤害的、最苦楚不堪的人是谁？！
饭做好了，就那么摆着。孩子说不饿，没动筷子；爸爸也不觉得饿，也没动筷子。三个人就那么默默地坐着，不由得看看那空着的座位，空着的那个碗，还有那双筷子。
爸爸站起来，抱起女儿，放在躺椅上，脱下小袜子，双手洗了女儿的脚，擦净，又抱上床，捂上被子。儿子自己已脱了鞋和小袜子，洗了脚。爸爸弯下腰，抱儿子上床，儿子钻进了被窝。爸爸端上两个孩子的小袜子，还有白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到水池边洗净，凉在绳子上。
灯还亮着，儿子侧身躺着，手在被子外，爸爸走过去，把儿子的手放进被窝，却分明看见儿子的泪水不断地淌下来，洇湿了小枕巾。女儿仰面躺着，小手横放在小脸上，爸爸以为女儿睡着了，轻轻地把她的小手拿开，小手背湿漉漉的，睡衣袖子湿漉漉的，泪水盈满眼眶，说：“爸，我没哭……”
其境如此，人何以堪？其情如此，人何以堪！
问天下情为何物？直教人肝肠寸断！
爸爸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关了灯。点上一支烟，抽完了，再续一支……虽然看不见那缕缕青烟，但已感觉出那烟一丝丝、一缕缕、一片片、一团团，充满了整个空间。

洛东一滴水

很现实！很感人！

黄河柳

洛东一滴水 发表于 2012-8-15 10:21
很现实！很感人！

谢光临指点

开心的胖子

浮躁的社会
急功近利的人心
不计后果的行为

海鸟

可怜的孩子

黄河柳

海鸟 发表于 2012-8-21 11:30
可怜的孩子

谢谢顶贴。

黄河柳

开心的胖子 发表于 2012-8-21 10:51
浮躁的社会
急功近利的人心
不计后果的行为

谢谢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