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豫偃李红军 于 2010-12-24 16:32 编辑
【赤子还乡】之【偃师市民主街】 （河南）李红军
民主街是我1984年——1991年的生活圈子集中地。诗歌就是吟咏过往的生活。
民主街的法国梧桐树已经老了， 连同我麻雀一样的青少年时代。 我再也不会一个人跑到煤炭公司门口， 去观看满载着旅客脑袋的绿皮火车。 倒是那些蒸汽式火车令我有些伤感。
05 家庭妇女热爱的上海货，奖状上的 南京铁路大桥，心目中的北京天安门， 八十年代神圣庄严的光环扩散成星河。 高出口袋半截的破口琴，一吸一吹， 许多流行歌曲还没被我吹奏成糖人，
10 就随着断掉的口琴簧片被清洁工扫走。 我书包里的吸铁石，除了吸住削笔刀， 还吸不住任何一个女孩关注我的目光。 因为我的口袋里没有怀揣过人民币， 懵懂的少年不需要花钱买玫瑰和面包，
15 偶尔有一枚钢镚会在奔跑中掉丢， 我经常像丢了魂似的在路面巡视， 李村镇南寨村的屎壳郎和花斗娘—— 也没有跟着我的脚后跟进城。 我面对嘟嘟响的吉普车和解放车，
20 就会为那些被水泥封死出口的—— 土地下脱生的昆虫和小动物难过一阵子。 看到三夏农忙季节空落的县城， 就会想念我正在远离的麦子和玉米。 一些古怪的想法开始随着我的胡子，
25 慢慢长出来并左右我的观念，比如： 我的纳底布鞋被水泥路磨穿， 总比被麦茬和玉米茬磨穿好得多。 ……我莫名奇妙地喜欢上了迪斯科， 原地小范围的舞蹈动作比长短跑好看。
30 牛皮鞋、道口烧鸡和英雄钢笔， 是我衣锦还乡、口齿留香和文如泉涌 的梦想与现实的对应物。 第一面粉厂通往新新学校的煤渣路上， 凌晨把我左小腿咬了一口的狗，
35 让我这么多年来对于狗的温度降到零点。 农业户口的高价学费是我胸口的阵痛， 市民意味着坐在跷跷板腾空的那头， 我经常扮演超级玛丽游戏里的失败者。 我的理想是当一名物理学家，
40 我还不晓得红得发紫的顾城， 好多次我凝视着市委对面潇湘楼下的—— 音像店的女售货员和磁带上的女歌星发呆。 趴在木材公司办公楼四楼房顶往下望， 我第一次看到横躺着的民主街，
45 它美丽、狭长，每次逢五逢十集会， 琳琅满目的帆布篷搭建的商贩摊位， 就会阻挡住我下学后放松的激情。 当然，我也会为了民主街心碎， ……正月十五，元宵节闹花灯，
50 整条民主街宛如进京赶考的书生， 用声光电迎接朝阳壮美的前程， 我甘愿当一名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蓬头垢面地缀饮着天上的街市， 扳着指头数数猜灯谜中了领奖品。
55 民主街，我徜徉在你过往年代的 怀抱，我从不抽烟但云雾缭绕， 你从不喝酒却醉意朦胧。 往南是滔滔洛河，往北是虎头山， 上山打虎，下水捉鱼，偃师市民的
60 生活真是虎虎生风，年年有余。 哪里是我未来的出路？像一棵树 长到一定程度不知道该怎样分叉。 我徘徊在高音喇叭的西剧院， 期盼一场电影的最后少半场——
65 按惯例免费对场外守候的观众开放， 我第一个冲进去，通过迟到的情节， 依靠头脑里的筋吃劲回忆前面的剧情。 我朦胧诗一样地意识到： 少年时代像本过期的32开本杂志，
70 就要被性这个杀手无情地翻过去了， 所谓的排山倒海令人惊惧， 无论是一架深山还是一座大海。 因为我有一次像其他男孩一样， 趁电影散场时随人流不由自主地——
75 在衣着漂亮的女人后面往前拥挤…… 启蒙老师啊，佛祖啊，谁能救我， 苍天中有双明辨善恶的慧眼。 当我站在西剧院的台阶下紧盯 捕判大会上武警一脚踢倒——
80 五花大绑的犯罪分子，我才清醒地 意识到自己的罪过，父亲作为司机 在下坡路上向我展示过汽车手刹。 我只过向前跑，任性地跑， 忘记了民主街上竖起来的红绿灯，
85 比那些灯红酒绿更加贴近人性。 我心疼的是父亲养活全家的工资。 我们的家庭思想还没有得到解放， 用手推车摆设香烟摊，这被父亲的同事—— 指点给我家最简便的生意门路，
90 被我们看作有碍面子而最终放弃。 母亲毅然进入一个家具厂打工， 每天用螺丝刀安装折叠椅子。 ……从少年到青年，犹如一场太阳雨， 我的孤独感像镜头盖封闭幸福的光线。
95 站在新落成的商贸大厦假山和流水旁， 我抵挡不住诱惑，被花言巧语的摄影师 定格在他备好的摩托车上，有一张 被处理成三个我屹立在假山峭壁前， 我一直努力寻找着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100 2010年岁末。 | 
狗仔卡
发表于 2010-12-24 16:3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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