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故事新编（四）

冉阿让

郓哥轶事
                                        四
    郓哥在家歇了几日，毕竟饥肠难忍，不待面皮上的伤结疤，就出去找活干了。
    这日转到烂菜街附近一个劳务市场，就信步走了进去；但见市场里有几处挂着牌子，许多人爬在牌子下的长桌子写着什么，郓哥不认得字就凑过去问，别人给他说，是外地在这里招工的，管吃住，还给工钱。郓哥就想：有这等好事，何不去试一试，正犹豫间，旁边一个小个子留平头的人将他唤到一边，上下打量了一遍，又在他胳臂腿上捏了捏，哼了一句：还算结实。就问郓哥想不想当工人，赚大钱？郓哥就说：“做梦都想啊”！那人就说，跟我来吧，将郓哥带到一处地方。
    那里停着一辆面包车，里面早已坐满了人，只见那小平头与一个戴墨镜的胖子交头接耳的咕哝了几句话后，接了一大把银子，就回头把郓哥推上车，关了车门（郓哥不知道是人贩子与煤老板勾结把他给卖了）。面包车出了阳谷县城，天已经黑了下来，郓哥也不辨方向，肚子又饥，就蜷成一团，用膝盖顶住肚皮，在车门边睡了。
    车子行了一夜，天明后在一条山沟里停了下来，只见四周灰蒙蒙的，连那树上、草上都是黑灰；一个大煤堆旁立着两个铁架子，一边有一排低矮的小平房，外边还拴着两只狼（不是普通的狗），煤堆上有人推着四轮铁车往下倒煤，一个大铲车正往汽车上装煤，附近的山半腰不断的往外冒着青烟；郓哥这才晓得是来到了一处煤矿。
    此时就见从小平房里出来了几个满身横肉的彪形大汉，指缝里夹着卷烟，将他们轰到 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里，指着地下铺的一层草说：“你们就睡这里，记住，吃住都不许出去，若是随便外出，老子打你们没商量”！这时又进来一个人说：“我是带班班长，你们都得听我的，现在就去吃饭，然后下窑干活。说罢就领他们领到隔壁的饭堂，每人发了两个又凉又碜的硬馍，一碗咸菜汤，就在地上蹲着吃了。
    饭后，带班的又过来给每人一个树枝编的帽子，说是安全帽，又发了一盏矿灯，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互相照看的话，就带他们到铁架子下，站在铁笼子里下去了。
郓哥以前没下过煤窑，不知道煤矿工人过的是啥日子，尤其是私人（不是官家，因为宣和改制之后，官家的工矿企业全卖给私人了）煤矿工人过的日子，这回可有亲身体会了，那巷道里，地下是水，又湿又热，煤灰呛得喘不过气，郓哥就学别人，用一条布条子，蒙了口鼻干活。先是用铁锨往车斗里装煤，后来又让他推车；每天有任务，完不成任务就要挨揍。中间的一顿饭是送到井下吃的，仍然是咸菜叶子汤泡凉馍，不要说肉沫子，就是油星子也没几滴；收工回去，已是满身臭汗，筋疲力尽，胡乱在又黑又脏的水里一洗，倒头就睡，也不敢出去到外边看。这期间有两个一起来的人，因为不在一个班，也不知啥时间不见了，后来听说是出事故死了被偷偷地拖到荒沟里埋了。
    这样干了半年，已经临近年关，郓哥就想着该结算工钱了，自己不花钱，总不能让老爹像杨白劳那样常年要饭吧。捱到月末，就约了几个同来的工友，向班长提了出来，班长显得很无奈说：“我虽是班长，只不过比你们早来了一年多，家里也没人，从来也没有领过工钱。我也问过老板，说等走的时候一起给结清。要不，你们明日见着老板，问他去”。
    隔日下了班，郓哥就与几个也有家小的去寻问，终于在一间屋里找着了来矿上办事的老板，就是那个戴墨镜、一身白膘肉的胖子，他一听是讨要工钱的，顿时阴沉了脸说：“一群没教养的穷贼！我管饭养着你们，还不知足，竟敢得寸进尺，讨要什么工钱，滚”！有几个认得几升字的，和他争辩：“大宋律条规定，公民有如下权利……”，尚未说完，胖子一挥手，就见过来了几个监工的打手，围上来揪了那小子就揍；老板又说：“给咱派出所打个电话，关他几天，叫他学学是法大还是权大”！说完坐上小轿车走了。
    只一会工夫，就有辆闪着红绿灯的面包车怪叫着奔到矿上，从车上下来几个穿制服戴大檐帽的。郓哥胆小，早吓得尿了裤子，也没看清帽子上闪着光的是多少角的星星还是什么牌子，只听见为首的说：“反了你们了！不知道这煤矿有我们局长和县太爷的干股吗？竟敢聚众闹事，破坏安定团结，想动摇我们具有大宋朝特色的社会制度，把他们带走”！那几个打手不容分辩，就将郓哥几个人塞进车里，按爬到座下，又响着怪叫开车走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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