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支烟灭了以后

安之若素

你们的爱情早在一开始就面目全非。结局便也破碎得很完美。



你加班回来时已经一点多，街道很多垃圾。店铺关门，灯光下小贩聚集，有烟飘散。你觉得饿，又有点冷。你在店铺买了包烟。边走边吸。你吐烟，风又把烟吹回你脸上。

你双臂环抱的时候，没有很想他。

你最近和他吵得凶。他说迟早他会亲手杀了你，他说这话时青筋暴起，你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你说你不想再吵，于是跑了出去，你听到后面震耳的砰门声。 他说我喜欢你够锋利，你若捅我一刀，我便多一条出路。你尚且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思，也不再有心思揣摩。爱是怀疑，爱是揣测，爱是各自的忧伤。爱是自以为是的深爱。到最后，疲惫淘汰了揣测，厌倦淘汰了怀疑，无言淘汰了蜜语。唯独忧伤还时隐时现。

他觉得你挺记仇的，并且死不悔改，总不原谅。你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你记住他的伤害多于他的好。你不想衡量两者分量。只觉悲怆。便也是一点宠爱，就唤醒过去所有蒙尘之伤。你是因着多年来无人知你懂你，忽然出现的一人，便纵身依附，这是妄求，是你沉默孤独至极生出的无端请求。你应暗哑，应顺从，应温婉。不暴露你的需求，不暴露你的伤口。也许就不会再次尝试被忽略的感受。

枯死的树不能遮阴。
你是对他寄予过多希望，他因无能为力而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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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后，你忽然发现单亲母亲的苦楚。你有与之血肉相连的至亲，有无法割舍的责任。你又与她们不同。你没有为之奋斗的希望。没有日益强壮的儿女。你有着每天喊钱的母亲，有着自私的哥哥。他只做自己的饭，你加班回来八点多自己做饭吃。你母亲并不体谅你，也从未尝试理解你。她诉尽自己的痛苦，你看着她，她真的很孤独。屋子回响她的话语，通话结束后的寂静，是多么凄凉。

  原来没有什么人，是在听对方说话。听着，是等待时机诉说自己。他在听，却也听不到。
  你仿佛听到自己的回声。可耻，你并不想成为这么可耻的人。
  

  除了活下去。再没有别的事。是否这是你必经的孽障。如果孽障便是这般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也太沉重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活，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你们一定擦身而过。你却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影子的人。

  你真的不应该和他说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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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种下的记忆，如是在最为潦倒之时开放。我便有忘却的习惯。

你从小被告知，这些那些，不属于你。于是你不敢索取，畏缩。你做得最多的是放手。他最为嫉恨的，大概也是你的逃避。你却无法改变自己。有太多人说，你应平和，应看开，事情便会好起来。你也这样劝解别人。但你不知是否真如此。你从不知如何去做。

即便他不在。你也以为他因你还在。所以你在嚎啕大哭的时候，才没有因绝望而死。但时间果然强大，它经过了你，席卷所剩无几的温情，也是，靠思想维持的爱情，如何经受得住，况且如何抵挡日益蓬勃的四面八方的攻击。你终于学会没有他而独自承受。尝试负担所有，面对困难，承认软弱，你也开始懂得把错误分清，不再一味归咎自己。也不再试图让对方了解自己的爱。

即便不相信，亦是可以的。因着我无法让你相信。爱情让人回归童年，也这般让人坚韧存活。

你想起他时不再有汹涌疼痛，你哭了，因着不爱而哭。不爱了，只是对那段时光无法释怀。他没发觉你爱上别人了。转移，如果疼痛就转移注意力。你做到了，你也受伤了。于是你又被可耻的悲观围住，发现自己四壁皆空，明明望见的风景，走出一步竟是深渊。如果我爱上别人了，当时的我们，从未假设这个问题。

一定是你不够坚强，不够勇敢。

你没有因时间流逝而日益从容坚忍安稳。相反你变得斤斤计较脾气暴躁阴郁畏缩。为什么他们总是相信时间的洗涤呢？时间既然可以留下好的，也必可覆盖好的。 是不是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你不能原谅。你不能原谅的人事太多了，至少你不能原谅童年那个猥亵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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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人等着你去原谅。


直到没有血，你才回想过去种种，这样肮脏，这样卑鄙，这样龌龊。你竟然可以十几年都没有丁点想起。

你有太多秘密，与他们唇齿相依。你无法对旁人说，也早已丧失说话的能力。你渐渐变得沉默，变得空虚。你就抱着你的秘密死去。不能低吟，不能高唱你自己的喜怒哀乐。你喜欢别人说你无病呻吟，那样你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是无病呻吟。这样的以为，其实很有效。

他一定在愤怒。才会指骂你让一个雄性动物白白上了个处女。他一定还不知道，她也许不是处女。他这样告诉你，他不是介意你和那个人发生关系，而是你因着对他的不信任而固执。

你不敢告诉他。你喜欢那个和你发生关系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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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为什么我们会在彼此最为潦倒的时候遇见对方，却无法彼此依偎。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我不恨你，如果你也不原谅我。也好。
你不再对他唠叨，你就真的你不擅长稀释悲哀，你还会像过去一样，一点点覆盖它。小心翼翼不让人发现。

便也就是两三年。何以追溯至十几年前。定是不够汹涌，没有力气让你专注这经年。有些撩拨，果真只如涟漪，连一点时间都不肯留给余味。
如果爱上一个男子，定不能与之诉说家庭的破碎，啃咬与撕裂。你人生的前几十年。不能抱有他会了解与关怀的希望。他只经过你几年，没有必要负担你的从前。

亲爱的，你听到的风声，都是幻觉。你还未到别处臂弯。却不再依靠他。
他曾伤害过你的，烦请原谅。
至于你曾伤害他的，至今不原谅。

相信某天，你亦可独善，而不假求。
时日颠倒。如芦苇堪折堪弯的孤独。觅你于靡靡之世。不必扬尘，不必沾泥。你已盘坐。等待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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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婉转心境惊起的乌鸦，飞过十二片墓地，无一只停留。

逍遥马

枯死的树不能遮阴。
有哲理！

孤独浪子

如雪

又看到你的文章了，细读！

挥笔畅想

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