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眼泪

小吕飞刀

父亲的眼泪（散文）
文/夏小雨
    男儿有泪不轻弹，真的，男人是山，男人有泪流在心里。
    我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时话很少，但说出一句是一句。我大约是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亲见了沉默的父亲泪流满面，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母亲面前哭。这也是我一生唯一一次见到父亲的流泪。
    那一年，我大哥到了结婚的年龄，父母亲都有点发愁，那些年刚刚开放，没有什么经济作物，也就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每年辛辛苦苦地种几亩红薯，又出尽力气挖红薯、磨粉，等制成粉面卖的时候，价钱又低的让人丧气。那时候，也就是落个温饱，节余是很困难的。我记得小时候吃饭非常简单，常常是一碗红薯。
   我们嘴馋，每每跟母亲闹饭，说连个菜也没有，让人怎么吃。母亲叹叹气，有些难过地说，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这一群掏钱的贼。母亲说这话，有很多无奈。我们那时候已经是弟兄四个了，当然，后来又有了小妹和五弟的出生。而男孩子在农村娶个媳妇，是很要花费一笔的。
    大哥那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对象是我们邻村的。婚事两家已经约定了，就定在冬天。我大哥说来也可怜，因为我们弟兄多，家里为了多出一只刨食的手，就决定让大哥辍学，大哥想了想，觉得自己当老大的应该是有一些责任的，说没什么，我正不想上学呢。
    大哥说这话是违心的，因为我窥见了大哥躲在没人的地方哭。父母亲大约也有些内疚，对大哥总想找些补偿。于是，谢学没几天，父母亲就张罗着给大哥说媳妇，就是订娃娃亲。每年，我家里都要备一份厚礼，上大嫂家走亲戚。
    婚事已经议定了，然而资金却相当拮据，这让父母慌了神。最后，还是父亲有了主意，父亲说，做窑砖瓦吧。那时候挣钱的门路少，在农村做砖瓦卖钱还算是一条门路。然而，做砖瓦是一项很耗费力气的活。我父亲身体并不好，这让母亲很不安，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放学或是周日，总是要到砖窑场上玩，我看见父亲和大哥光着脊背，只穿着一个大粗布裤头，在烈日下忙活。我一个小孩子还体会不到他们的艰辛，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我看见做砖的时候，父亲怎样优雅的一甩一磕一刮，大哥怎样努着身子，端着砖斗子光脚在光场上穿梭。我和弟弟们很快乐，就在光场子里跑着玩。
    有时候，父亲也会歇上一会，和大哥一起卷起旱烟棒子，很解乏地抽上一根。这时候，父亲也会逗逗我和小弟弟们，说好好念书，长大给自己娶媳妇，爹说啥也不想再做这泥水活了。也有的时候，我和小弟弟们也会脱光了衣服，跟大哥、父亲一块踩泥，或是搬运泥巴。
    两个月后，父亲和大哥蜕了层皮似的，但很高兴地对母亲说，成了，成了。完工那天，我家破天荒地割了二斤肉，父亲还买了一瓶廉价酒。父亲和大哥都醉了。父亲说，我要把老孙请来，一定要烧出一窑漂亮货。
    老孙是我父亲的朋友，也是我们这一带很有名气的烧窑匠。入冬的时候，老孙来了，父亲请了村上的人，把那已经干透了的砖瓦装进了烧窑。
    因为是朋友，老孙说啥也不要工钱，说孩子结婚可是大事，我这当伯伯的也应该为孩子帮点忙嘛。母亲把饭做得很“奢侈”——经常是三四个菜，顿顿还有肉。当然，今天来看这并不算什么，可是在当时农村，已经是招待上宾的规模了。这些肉，我们几个小馋猫只能吃到一些剩星星，父亲陪客，可是父亲并不往肉菜上动筷子，一味地殷勤劝用。
    最后，终于算是烧成了。老孙走了，父亲和大哥一担担地挑水，洇砖瓦，这是最后一道工序，几天后，砖瓦就算是彻底做成了。
那几天，父母亲都夜不能安寝，他们确实很担心，因为，老孙虽然很出名，很让人放心，可是没见到结果，总归是心里不踏实。早晨，父亲早早起了床，拿了把镢头就上烧窑场去了。
    我们因为害怕天冷，还都在被窝里猫着呢。就听见父亲匆匆而沉重的脚步。接着是父亲的声音，“孩他娘，坏了，坏了啊！都红了，从上到下，一个不剩。”我从被窝里探出头，只看见父亲散了架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行眼泪像汩汩的小溪。父亲最后竟嚎啕大哭，像一个丝毫不顾体面的小孩。
    娘虽然心痛，却少有的镇定。母亲说：“事已至此，哭又有什么用处，让孩子们见了笑话。倒是老孙那里，肯定会有些失面子，千万不能因为这失了朋友。”父亲终于止住眼泪，无奈地点点头。
    最后，求亲戚，告朋友的，总算是把大嫂娶回了家。那些红砖瓦，父亲用它造了三间大房子，红砖红瓦。从山头望下去，我的家就显眼的矗立在那里，矗立在一片蓝砖蓝瓦之间。不管怎么说，这是父亲和大哥的心血所凝啊！
    我永远忘不了父亲的眼泪，忘不了父亲流泪的样子。

紫色柔情

挺感人的，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生活，家里生活拮据，能天天吃上白馍多好呀,可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慢慢地生活条件好了。可那段经历就像昨天刚发生事情一样，记忆忧新。

如雪

有些事情，总是留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偶尔触碰，却清晰如昨。很详尽的描述，学习了。

暮春之月

苦难但幸福的回忆。

了犹未了

还能闻到那遥远的乡土的气息

风天使

读起来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代，感触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