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开 发 （六）

草千里

六?
    经过两个多月的奔波，石材厂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村里26户人家入了股。开了几次会，商定每户只能出一个人在石材厂干活，有股没人的可以推荐一个人。做生意办厂子，毕竟是有挣有赔的事情，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要人家入股心甘情愿才行。心堂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其他的几个年轻人又送了出去，然后和德龙就没回过家。村里二十多个石臼石杵也没有闲过，所有的柿饼、核桃、花生、绿豆几乎搜寻一光，连同舂好的麦仁、玉米糁、小米，都被装成五斤小袋，放在紫云崖下的小屋内，有专人看守着，心堂和德龙随时都可以回来取去。?
    心堂紧摽着乡里的老辛和县里的韩德雨，奔走在各有关部门之间，而德龙则把打印好的可行性分析报告，递到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领导手中。乡里从扶贫款中拨出资金负责购买地埋电缆，县电管部门答应免费安装变压器。从马庄村到紫云崖15里的挖沟任务，则由莲花寺出资，每米一元。挖沟的活儿必须由马庄村的干部承包。寺院里以后的用电费用由石材厂出。至于说马庄村干部又将挖沟任务以每公里200元包给马庄群众，一公里净赚800元，则是题外话。周瑜打黄盖，有人愿打有人愿挨。马庄村虽居山外，交通方便，但比窝儿套村人还急还穷的人家也有的是，村干部能给他们揽点活，挣俩现钱，那就是烧高香烧到了神前头。事情虽然繁琐，可各方面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正在这个时候，心怀鼓动了几个人，用椅子抬着早已瘫痪在床的心广他奶来到了庙里。恰好庙里的住持不在，几个人便白天在庙里吆吆喝喝、一副闹事的派头，吃饭时见啥吃啥，晚上把心广他奶往庙里一放，便回家睡觉。?
    庙里的住持听到消息，感到事情的棘手，便在外面找到了心堂，问心堂讨要主意，其实，也是要心堂给个说法。正忙得脚踢手抓、鞋里长草的心堂想不管吧，倒有点“刮大风吃炒面张不开嘴”了。?
    自打上回心堂在庙里拿了100张红戳子证明交给骆大妮后，骆大妮很快就散发出去三十多张，刚开始还虚邀了两回心堂媳妇，后来干脆就自个儿跑了起来，其中利利弊弊、黑黑黄黄只有她一个人知晓了。而每张100元的红戳子证明费，骆大妮却是利利索索地交给了心堂。心堂从无打算个人昧下这笔钱，也从来就没在心里想过多占上点别人的便宜。小时候他爹就经常教育他，和人共事是落人不落钱，落钱不落人。几十年了，他一直恪守他爹教给他的为人处世的原则。不过有了这3000元钱，才有了来往跑事儿的底垫金。每次每回花多少钱，虽说尽往节省处花，德龙还是给记了账。亲是亲，财帛分，亲兄弟明算账，不管以后事情弄成个啥光景，花出去的钱总得有个交代；就是村里从大伙家里收兑的各种土特产品及出工出力，也有人专门给上了账。这是3000元钱的事，就是天上下点雨地上也得有个坑儿，蚊虫过后也会有个影儿。但是钱在自己手里经过，就得在自己心里有个说法，不论啥时候，任何人提起来总让它有来有去，有叫有应。?
  正在这个时候，心怀鼓动了几个人，用椅子抬着早已瘫痪在床的心广他奶来到了庙里。恰好庙里的住持不在，几个人便白天在庙里吆吆喝喝、一副闹事的派头，吃饭时见啥吃啥，晚上把心广他奶往庙里一放，便回家睡觉。?
    庙里的住持听到消息，感到事情的棘手，便在外面找到了心堂，问心堂讨要主意，其实，也是要心堂给个说法。正忙得脚踢手抓、鞋里长草的心堂想不管吧，倒有点“刮大风吃炒面张不开嘴”了。?
    自打上回心堂在庙里拿了100张红戳子证明交给骆大妮后，骆大妮很快就散发出去三十多张，刚开始还虚邀了两回心堂媳妇，后来干脆就自个儿跑了起来，其中利利弊弊、黑黑黄黄只有她一个人知晓了。而每张100元的红戳子证明费，骆大妮却是利利索索地交给了心堂。心堂从无打算个人昧下这笔钱，也从来就没在心里想过多占上点别人的便宜。小时候他爹就经常教育他，和人共事是落人不落钱，落钱不落人。几十年了，他一直恪守他爹教给他的为人处世的原则。不过有了这3000元钱，才有了来往跑事儿的底垫金。每次每回花多少钱，虽说尽往节省处花，德龙还是给记了账。亲是亲，财帛分，亲兄弟明算账，不管以后事情弄成个啥光景，花出去的钱总得有个交代；就是村里从大伙家里收兑的各种土特产品及出工出力，也有人专门给上了账。这是3000元钱的事，就是天上下点雨地上也得有个坑儿，蚊虫过后也会有个影儿。但是钱在自己手里经过，就得在自己心里有个说法，不论啥时候，任何人提起来总让它有来有去，有叫有应。?
?这时候庙里遇上了事，而且是涉及到窝儿套村的人，心堂就算是枷板套上了驴脖子，不管也得管。庙里的住持明着是找心堂讨要主意，暗地里却是二人彼此间心照不宣。事情出在窝儿套村，为公为私，你心堂就得给压下去。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心堂满可以把那3000元钱扔过去，理直气壮地把事情推诿过去，谁欠吃欠喝还欠事管呐!不过眼下却是正处在难处，他紧锁着眉头，思忖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说：“好吧，三天后给你音信。不过当家的，眼下你比我手头强，再出2000元钱，把紫云崖通往石材厂和庙里的电缆沟也给挖一下。”“老哥，庙里的钱也是四面八方、千家万户辛辛苦苦化来的，不是印票子机器印出来的，为接电我已经出了7500了，再出恐怕说不过去吧。”“拿着河水好洗船嘛，神跟前的钱咱谁也没往自己怀里揣，都是行善积德的事，再作作难解决了吧？我也好使釜底抽薪之计呀！”事情说到这里，庙里的住持只要能把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达到窝儿套村人不再闹事的目的，大家土打大家墙，也就同意了。?

    回到村里，心堂先把心怀的大儿子叫到家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从紫云崖通往石材厂和庙里的挖电缆沟的活委派给他，让他实地测量后算出每米的价格，发动全村的人去挖。心怀的大儿子本来也是想到外面打工的，可一想到外出时受那症，心里就苦咧咧的；不出去吧，在家里又是死受着。听到心堂委派他事情做，不管有利没利，好处大小，反正落得有事做。再说戏没赖戏，地没赖地，就看人咋唱咋种。当即就表态说回去一定把他爹压服住，不再到庙里闹事。?
    心堂捺下了这边的葫芦，就去找那边的瓢。一副红胀胀的关公脸来到了心广家。心广奶是村里人喊的，其实在家里已熬到了老奶的份上，一家人四世同堂，只是辈辈单传，人丁不旺。眼下，重孙子也到了说媳妇的年龄，当务之急也只有这件事情有点揪心。平时全家人在村里村外凡事不惹，树叶落下也怕砸住头。?
“都在家呀！我派人给你家造了一块孝子贤孙的牌匾，先过来看看挂在哪里合适。”
全家人正窝在家里犯愁，一见心堂进门，全都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这可不干俺家的事，你到村里打听打听，俺家有一个出门惹事的人没有？”心广他爹扯急白脸地解释道。
“那俺奶去庙里是咋会事？八十多岁的人了，又瘫痪在床，自己爬去的？”
“是他们硬抬了去的，说俺奶奶过去曾看过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得让庙里养着。”心广气虚地辩解着。
“好个孝男贤女！那庙里是你家世袭封地？谁不知道过去日子难，你奶奶才去看庙！日子过得去谁家女人往那地方去？多光彩的事呀！现在又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快入土的人啦，去显摆啥哩！”?
一番话说得全家人低下了头。
“俺本就不愿意，可俺惹不起呀！”
“惹不起？谁还能把谁吃了！他们咋不把他家爷呀奶呀抬了去？听我的话，立马去把老奶奶抬回来，让老人家受那罪做啥？就是现在让你家去人看庙，有人去吗？要谁去，我去庙里说一声，可以去。不就没人去吗！别让人家指着奶奶花布衫去闹酒喝。我先把话放在这儿，事情你家看着办。”?
    心堂走后，一家人可就为了难，一时就没了个主意，犯上了愁。“要不，去把俺表爷家的人叫来，人家娘家人开了腔，咱也是没办法，把奶奶抬回来，落个两头都不得罪，也省得让俺奶受症，咱听闲话。”“中，就这样办吧。”?
    心广奶在她娘家人的监督下，被家里理直气壮地抬了回来，全村人都慌着去挖电缆沟挣钱了，就像从没有发生过这场事。连心怀听了儿子的话也觉得没啥道理，落了个好生没趣，帮助儿子去紫云崖监工去了。中午不回来，还到庙里吃俩馍，喝碗汤，混上一顿半顿的。庙里人也不计较，照样地笑脸相迎，笑脸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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