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之争毁了 剑桥中国学联

冰川枭狮

  英国剑桥大学的一群中国博士、硕士们最近被卷入了一场选战。一位不按规则上位、未经选举就擅自宣布连任的剑桥中国学联主席，在剑桥掀起一场难得的选举风波，让一个拥有27年历史的中国留学生社团被注销。



此次剑桥中国学联选举风波后，反对派贴出的选举招募启事。剑桥中国学联的选举风波，在对选举已经习以为常的剑桥可谓新奇。

　　风波

　　学联主席未经选举擅自连任

　　英国剑桥大学的一群中国博士、硕士们最近被卷入了一场选战。这所名校最大的华人社团——剑桥大学中国学者学生联谊会（以下简称“学联”），因其主席选举违反程序而被校方注销。

　　广州《南方周末》27日报道，被指不遵守社团章程的是2010年首次当选学联主席的常非凡。

　　2011年7月中旬，在一封发给学联全体成员的邮件中，常非凡称，学联执行委员会一致同意她连任2011年学联主席。但学联网络部部长陈奇说，看到这个邮件时，他感到非常震惊，“按照学联章程，主席必须由全体成员选举产生，我们之前没有接到任何关于选举的通知”。

　　学联成员陈鲁滨参加了邮件提到的7月11日的执委会会议。

　　她回忆，当日开会之前没有说明是换届选举大会，只说是学联工作总结大会。会后，常非凡要求到会执委留下开个小会。小会开始后，常非凡“让我们举手对她的工作表示支持”。虽然感到有点奇怪，但看其他人都举了，她也举了手，“我们几个人都说举手只是支持她的工作，没有其它意思”。

　　另据网上披露的学联内部交流邮件，剑桥学联秘书长陈君7月13日指出，当时，在剑桥的执委会成员很多人没有被通知参加会议，“参加会议的只有 19 个人，与现任执委会成员人数（80 人）相差甚远，远不及2/3”；举手投票之前，也明确说明投票只是代表个人意愿，不是代表全体执委会的换届选举投票。

　　然而，学联事后提供给外界的新闻通稿中的表述是，“（大会）经过讨论、表决，全票通过了常非凡博士就任第二十八届剑桥中国学联主席的决议”。

　　分裂

　　学联出现两个官网针锋相对

　　对常非凡擅自宣布连任，学联内部协商未能达成一致后，反对派向校监投诉，要求认定此行为无效，希望按学联章程规定，组织竞选委员会，征集候选人，重新选举。

　　在得知投诉后，常非凡一方随即送给反对方一顶“分裂学联”的大帽子，双方隔空喊话，网上还一度出现两个剑桥中国学联的官方网站。

　　陈奇透露，在收到常非凡宣布连任的邮件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学联邮件列表的管理员了，“管理员列表里只留下了她（常非凡）和支持她的人”。

　　学联的官方网站日志显示，常非凡对网站也进行了同样的操作——删除部分管理员或对一些管理员进行降级。

　　由于学联官方网站的域名是其他成员以私人名义注册，常非凡没有最高权限，她还要求陈奇采用技术手段，帮她夺取整个网站。

　　“她以为这样就控制了舆论。”陈奇说，他无意介入权力斗争，但反感这种暗箱操作，“我一边敷衍她，一边将网站恢复”。

　　夺取网站未果，常非凡后来新注册了一个域名，于是，出现了两个剑桥中国学联的网站。

　　对设计“举手支持”、接管邮件列表等说法，常非凡不愿回应：“他们说是我做的，我是主席，我做得过来吗 作为主席，我也没有时间去澄清这些事。”

　　常非凡坚持，她所代表的是合法的、正统的、官方的学联，“那些闹事的人都是极个别的学联成员”。

　　然而，专门针对此事的民意调查显示，88%的参与者认为，通过选举产生的主席才能令人信服。

　　由于学联内部无法达成一致，提交符合规定的新章程，今年10月1日，剑桥中国学联被注销。11月3日，校方决定介入这桩中国人的家务事，这在一贯主张社团自治的剑桥大学非常罕见。

　　现在，两派的网站都指向一个共同的网页，上面是校监的声明：为组成统一的学联，将在即将到来的12月2日举行主席、副主席、秘书长、财务长公开竞选。

　　这是学联成立27年来第一次四个职位同时公开竞选，此前只有主席由选举产生。

　　爆料

　　学联主席选举拉票充斥贿赂

　　学联管理层能接触政商人士，被看作潜在资源

　　剑桥中国学联的选举传统悠久，为不少中国留学生津津乐道。

　　学联一位前任主席说，这次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其它学校，可能也就过去了，正因为发生在习惯了领导人选举的剑桥，才引起这么多人关注。

　　往年，主席选战从7月份开始征集候选人，接下来就是竞选拉票。

　　曾在剑桥做过访问学者的许知远在《剑桥杂忆》一文中描述过这种情景——新生是主要的争夺对象，他们初来乍到，急需一些指引与帮助，也没有养成嘲讽的态度，很容易被热情的言行打动。临时搭建的竞选班底，在火车站接新生，请可能的投票者吃饭，分发来自不同商店的优惠券。一些惊人之举也偶尔出现，候选人会邀请一百位到某学院吃Formal Hall，这是牛津、剑桥日常最重要的社交方式。

　　拉票是所有竞选中的当然环节，但其间充斥的庸俗、带有贿赂性质的拉拢，也让很多剑桥的中国留学生感到不舒服。

　　本科在读的周楠杰透露，这次候选人征集刚刚开始，已经有候选人跟他说，如果能在竞选中支持一把，日后可以在学联中给他安排位置，“他说这对以后回（中国）国内发展会有帮助”。

　　其实，在更多的中国留学生到剑桥之前，学联主席的竞争并不激烈，很多人甚至记不起以前到底有没有竞选这回事。

　　不止一位中国留学生回忆，大概是在2006年前后，主席的职位突然变得炙手可热。他们中有人认为，这跟到剑桥读书和交流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有关，“学联的管理层更容易接触到国内的政商人士，一些人把这些看作潜在的资源”。

　　观点

　　性丑闻贪污门选举风波屡见不鲜

　　2010年刚从剑桥博士毕业的苗千对这次选举风波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他认为，这恰恰是有的中国人不懂民主为何物的结果。

　　2009年，他以异类的面目参加了主席竞选。他在演讲台上慷慨激昂：“投票只是民主的表象，民主的实质在于对权利的监督与制衡。在剑桥，我看不到这样的群体。没有监督，那么这次选举也只能成为个人野心和权力欲展示的舞台而已。”

　　他的竞选姿态与其他两位志在必得的候选人形成了极大落差。其他两位都着重强调了自己已经与剑桥多少家商户签订了协议，将在未来的一年中组织多少次旅行。

　　也是那届选举，后来爆出了性丑闻、贪污门，导致接下来的2010年无人愿意出来竞选主席。常非凡作为唯一候选人，经执委会通过后，当上了学联主席。

　　“难以想象在英国的大学里，（中国）社团的权力斗争会到这种程度。”三个月来经历的一切让陈奇感到不可思议。他觉得这次风波能使学联以后更民主，但又对学联的前途感到悲观，认为以后愿意加入的人会减少。

　　据悉，学联成员周楠杰和陈鲁滨已打算分别竞选学联的秘书长和主席。前者自信能把更纯粹的文化带到学联，后者希望打破学联现有的架构，“不用搞那么多主席副主席部长，谁有兴趣，谁就来组织”。

　　常非凡带领的学联则已投入对春晚的准备，风波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触动，她始终认为，就是个别人在闹事。不过，她也担心，“要跟那些闹事的人竞选，对我们的执委来说，还没有准备。”

　　常非凡的事件发生后，学联成员才发现，学联的章程中存在很大漏洞，对主席的权力缺乏限制，“我们的干部权力大过天”。

　　据介绍，接到投诉后，剑桥校监查阅发现，学联被记录在案的还是1992年的章程，近20年来多次修改，但都没有备案。不过，不管根据哪个版本，只要候选人不止一个，主席就必须公开竞选。

　　对常非凡违反章程，校监曾提出，如果学联内部能够达成一致，在10月1日前提交一份符合规定的新章程，学联就不会被注销，但学联最终错过了这个机会。

　　目前，反对派决定自行组建社团，修订章程，重新争取学联在学校获得注册。

　　为此，陈奇特意找来剑桥大学一些知名社团的章程和学校提供的章程模本作参考。

　　他发现，学校的模本要求社团必须向大学所有学生开放，而学联的章程规定会员必须是华人；模本规定社团的主要官员都必须由选举产生，学联的章程规定只有主席需要选举，其他官员由主席任命；其他社团的章程中都有限制主席权力的条款，甚至规定了如何弹劾主席，而学联2008年章程中则完全没有……

　　限制主席权力，成为新章程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以前没觉得章程还有这么多讲究。”一位关注此事的留学生说。  

分时线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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