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回忆

寒若冰霜

我偏爱雨夜，它不仅有诗歌的意境，音乐的韵律，相思的放飞，爱情的遐想，更有着我少年时代不可磨灭的记忆……

        那是我17岁的那年，高中刚刚毕业，便走进了广阔的天地，下决心磨一手老茧炼一颗红心了。适逢生产队改选领导班子，在社员的掌声中，我当选为有着260口人的生产队队长，和我搭档的副队长则是小我一岁的少年小伙伴。

      刚走出校门的我，对于农活真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但出生的牛犊不怕虎，凭着对革命工作的满腔热枕，凭着对社员的高度责任心，用自己的一颗赤胆忠心，撞响了生产队的上工大钟。在向富有生产经验的老农请教中，天不怕地不怕的，率领着一个规模庞大的生产队，开始了艰难困苦的创业。

      老天似乎在考验我们，任职的第一年春天，就出现了罕见的天旱。俗话说，过罢惊蛰农活忙，布谷声声牛铃响，坡上棉花该播种，滩里早稻该插秧。春天的农村，也是农民忙碌的开始。栽红薯播棉花，哪一样离了水就不行。那时的农业水利条件还很差，不像现在的农村，一个村就有几十眼机井来灌溉庄稼，可以说旱涝保收。那是抗旱靠的是人力，青壮年担水，老少则抬水，水源来自村中仅有的几口吃水井。

      但节令不饶人，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迫在眉睫抗旱抢种，大队的高音喇叭整日播放着大队干部催促抗旱抢种的命令，那“天大旱人大干，气死老天保丰产”的口号声震耳欲聋。一天三次的播放着各个生产队抗旱抢种的进度，并组织各生产队队长，到抗旱抢种先进的生产队里去参观学习。

      那时农民的生活还异常艰苦，红薯基本是农民的主食。红薯饭，红薯片饭，红薯渣馍，红薯面虚糕，红薯面窝窝，红薯面条，红薯面饸咯，红薯面鱼，红薯面凉粉等等都是以红薯为原料做成的。“一顿稠来两顿稀，多放红薯少下米。”“红薯汤，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分点麦支应客，分点豆，顿顿磨磨到秋后。吃点红薯片儿，整年不失闲儿。”这些顺口溜都是当时农民生活的真实写照。国家号召种棉花，是国防的需要。社员心里乐意种红薯，是“民以食为天”的基本需求。我对他们抗旱种棉花的做法，也是出于怀疑状态。前面用牲畜拉耧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小沟壕，接着把水倒入小沟壕内，等水渗入地下后，再把棉花种摆在水渗过的沟壕内，然后用两手掬住沟壕两边的湿土，向中间挤压把沟壕抹平，这样棉花种就裹在湿土里了，等待着钻壳发芽了。这种抗旱抢种的方法，既费力费时又不出成效，几十个人汗流如雨的干一上午，也不过是能种几分地。我总想，如果被太阳一晒，湿土被晒成了干泥巴，棉花种被盔在里边还会发芽吗？到时候岂不是老命伤财，功夫白搭吗？我从内心里不赞成这种做法，所以尽管大队三令五申号召抗旱种棉花，我则一面应付一面积极的带领社员们抗旱种红薯。

      抗旱种花已经三天了，我队软磨硬抗工作丝毫未向前推进一步。“工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也是那时干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我队的消极做法，已遭到了大队干部不点名的严厉批评。高音喇叭里批评的话语，已是家喻户晓：“有个别生产队长，年纪轻轻的，保守思想顽固，大队三令五申，你却置若罔闻……”

      听着尖锐的批评，思想上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再加上火烧火燎的抗旱抢种，真是食不甘味夜不成眠啊。那时我那么盼望老天落下一场大雨呀！

      下午天气阴了下来，东北风轻轻地刮着，颇有些寒意，我心里一阵窃喜，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要是能下一场雨，哪怕是一场小雨也好，一切烦恼就没有了，我们的抢种工作也决不会落在全大队的后边。

      天气越阴越重，晚饭我也无心吃，呆呆的望着阴沉的天空，盼望着那场雨早点落下来。随着夜幕的降临，我更是坐卧不安，独自在屋里徘徊。座钟那“滴滴嗒嗒”的敲击声，好像有意的，一下一下敲在我焦虑不安的心尖上。等待是一种哀怨的无奈，等待是一种凄美的心痛，等待是一种温柔的折磨，等待是一种美好的憧憬，等待是一种暖暖的慰藉，等待是一种莫大的的希望，等待是一种力量的储蓄，等待也是一种苦涩的幸福。我就在这静静的夜里，在我蠢蠢欲动的心浮中，等待着下雨那温馨的一刻。嘴里默默地念叨着雨，雨，脑海里如梦境一般闪现出明代何景明的那首《雨夜》的诗句来，“院静闻疏雨，林高纳远风”。那是一个何等美妙的雨夜意境呀……

      午夜过去了，老天像和我作对似的，雨还没有落下来。我等待的心情已达极限，翻转在床难以入眠，在黑洞洞的空间里，静听着夜的心声。窗外，起风了，我从床上一下子跳下来，兴奋地跑到院子里，仰脸望着黑云翻滚的天空，真想把它戳个大窟窿，让雨水无止休地倾泻下来。俗话说风是雨头啊，突然，一颗雨滴像珍珠似的打在我的脸上，接着一滴又一滴，冰酥酥的爽快极了。啊……下雨了，下雨了，我心里呐喊着，愉悦的手舞足蹈。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在加速狂奔，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激昂的的感情如澎湃的大海起伏汹涌，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这场雨，这场救命的雨，它点点滴滴飘飘洒洒飞落在我干枯的心田里，使那枯萎的希望又蓬蓬勃勃的发出了新绿；它冲掉了压在我心头抗旱抢种的那座大山，使我如释负重的飘然欲仙；它滋润了干旱的土地，给农民带来了秋收的希望，它在我记忆的屏幕上留下了深深的络印，以至于几十年后，忆起那场夜雨都使我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我什么都顾不得，打开大门冲进夜雨里，叩响了和我搭档的副队长家的大门。他和我一样兴奋，和我一样未眠，他打开大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哈哈，真美呀！”那笑声是压抑后纵情的奔放，是焦急等待后期盼的重逢，是苦涩过后透心的甘甜，是储蓄力量后猛然的爆发，是发自心底歇斯底里的狂欢。我们手拉着手像傻子一样，在雨夜里蹦着跳着，让欢乐的泪水尽情的流淌，任凭喜雨肆意的抽打在我们的身上。这种心热血涌的激动，这种心花怒放的喜悦，这种心旷神怡的舒畅，这种心潮激荡的情感，是任何人都不能感受的如此深刻，真是不在其位，不知其乐呀。

       衣服淋湿了，我们也笑累了，这才回到了屋里，坐在了明亮的灯光下，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我们仿佛看到了，在湿润的大地上那幅牛铃摇春光的播种图，还有那一片片绿油油的棉田郁郁葱葱。在我们的遐想中，窗外的夜雨也越来越大了……

       几十年过了，多少事都已淡忘，唯有那场夜雨，使我刻骨铭心挥之不去，成了我心中一个永远的记忆。

洛东一滴水

坐下来慢慢欣赏

暮春之月

过罢惊蛰农活忙，布谷声声牛铃响，坡上棉花该播种，滩里早稻该插秧
天大旱人大干，气死老天保丰产
一顿稠来两顿稀，多放红薯少下米。”“红薯汤，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分点麦支应客，分点豆，顿顿磨磨到秋后。吃点红薯片儿，整年不失闲儿。”

暮春之月

对雨的企盼

细柳叶

盼下雨，但老怕踩泥啊！真矛盾！

小两口

我怕雨会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那样，一直愁闷的心情会在雨天里发霉，还会像雨珠一样绵延不断，受不了的心和雨

张爱玲律师

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