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故乡情怀
一把竹躺椅,冬日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使我在她的暖意里变得愈加倦怠慵懒,眯了双眼,静静地享受着她温柔热情的抚慰。耳中是女儿正在读着的鲁迅先生的《故乡》,思绪也便象绍兴小镇的乌蓬船一样慢慢地游,荡开的却是内心的一圈圈涟漪,一如我儿时的故乡那一泓冬阳下被微风吹皱了的清澈泉水,粼粼波光。一时间,儿时的故乡如一幅流动着的山水画迅速地映满了我的脑海:那山、那水、那树、那小桥、那人家、那鸡鸣犬吠、那袅袅炊烟……我仿佛正躺在故乡那沐浴着冬日阳光的麦秸垛上,婴儿般嗅到了熟悉的母亲气息,我要回家,我要回到母亲的怀抱里。
我的故乡坐落在邙山南麓凤凰山下,有一个非常历史感的名字—寺沟。传承着夏商文明的伊洛河似一条晶莹剔透的玉带在她的南边环绕而过,而凤凰山上在北宋仁宗时也曾修建过一座规模宏大,在祭拜其祖先陵墓时用以驻跸休憩的行宫——会圣宫。当时的皇陵就是今天的巩义宋陵,与我的故乡隔河相望,而我的故乡当时也在宋陵的辖区之内。这座宫殿后被南侵的金兵付之一炬。宋金交兵,是我在二十多年前听刘兰芳的《岳飞传》就知道了的,可很长一段时间我却不知道,在我的故乡,在我家的田地旁,矗立着的一通由一只巨大的石雕赑屃(bi xi,都四声)背驮着的石碑就是铭记会圣宫盛况的那通碑。当我再一次站在碑前,用探索历史的目光再度去审视它雄伟的身姿时,那翘首引颈、双目圆睁、似奋力前游的赑屃,那历经千年的风霜雨雪而色气黯然的石碑似乎也一下显现了灵性和光彩,仿佛在向我诉说着千年前它们和周围的一切所享受的无尚荣耀和经历的极度悲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根六棱形的石柱,一端深埋在地里,据说那是一根拴马桩,其实那是一根石经幢。我仿佛感觉到它的周身还萦绕着些许钟磬的悠扬、铙钹的欢快、丝竹的缠绵或而是战马的嘶鸣、冲天的火光以及散之千年而不尽的缕缕烟尘……真耶?幻耶?醒耶?梦耶?倏忽间,一切都归于沉寂,眼前只有它们孤独裸立的身影以及耳边漠漠的风。
假如当初会圣宫没有被焚毁而一直留存至今的话,是否也会象附近的白马寺少林寺一样名震中外,并且成为中原旅游线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在近些年来旅游逐渐发展成一种产业之后,我常常在经过它的遗迹旁时引发出这样感想,果真如此的话,我的故乡也许该叫会圣宫村而非今天的名字了吧。
喧嚣过后,历史在村人们的植桑种麻饲养畜禽中如一首田园诗般向前演进,一直到了明朝初期,因在凤凰山西侧的一条大沟里修起前后两座寺院,我的故乡始有了今天的名字。时至今日,故乡的村人尚用前寺沟、后寺窑顶等更细分的名称来具体指村中的某一地片,我曾问父亲故乡在称寺沟之前叫什么,他说也是听老辈人说的,因沟内有条不知已流淌了多少年的溪流叫浔溪,所以村名就叫浔溪沟。我没有引经据典地去考究是否真的如此,但村人把建在流淌着的小溪边上的小饭店起名曰“浔溪酒家”却是一个有力的佐证,诚可见故乡深厚的历史积淀早已溶解在了村人的血脉中。
自我儿时记得事起,村民称为前寺的地方已是密密的农家小院,想必当时的晨钟暮鼓早已换成了鸡鸣犬吠而在造化中绵延回荡着;称为后寺的地方,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已被我的一位祖辈主持着改造建成了我们村的学校。而学校的东邻,正是那犹如一块巨大天然碧玉的泉水,村人俗称之“大池”。公元1973年我参加小学入学考试时第一次走进那个院子里,正中有一座大殿,刚好把前面的小学和后面的初中分开,我入学考试就是在这座大殿教室里,那浓重的灰色至今还能清晰地显现在我的脑海里反而把其它的印象都淹没了。在家等入学通知时心想上学后就可以坐在那大殿教室里了,然而入学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它被扒掉后堆在原地的一堆残砖烂瓦!当时的人们都在破旧立新,好象要把历史从人们的头脑中抹去,好在我曾坐过的一间教室外墙上镶嵌的一块清康熙癸未年(1703年)的“古龙泉寺”石匾额,给我的遐想插上了翅膀:我至少可以知道,泉名龙泉,寺因泉而叫龙泉寺,在清朝重建或修葺过。至于学校的前身是否被称作过“龙泉书院”也未尽可知,但在我的想象里,大殿教室的黑板上方,也许曾挂过至圣先师的画像,如鲁迅先生的“三味书屋”一般,不过这一切也都只能是心驰神往了,物去人非,何堪以说?虽然如此,“大池”却给我童年的求学生活带来了许多乐趣,一年四季,伴随着学校上下课的钟声,它总如一位温柔的处子静候在那里,四周花花绿绿的洗衣女像是为她戴了一只多彩的项圈;水面上一双悠闲自得的白鹅仿佛她善睐的明眸。她把蓝天白云青山绿树和青砖蓝瓦的校舍悠扬婉转的歌声顽皮孩童的嬉耍打闹都默默地盛装在自己心里,构成着多彩与简洁、热闹与宁静的和谐自然,充满着恬淡的气息与美丽。当时的大队在兴修水利搞“大寨田”时曾几次对它进行扩挖,有次扩挖时集中了多台水泵抽水,终于使它露出了池底青黑的淤泥,然而在西北角紧靠学校的地方,却有一口如水桶般粗的泉眼翻涌如柱,人们议论纷纷。我想当年建寺择地时一定是首先看中了这眼翻涌不息的泉,对于笃信风水的古人来说,岂不认为这是一眼由泉龙王司职的“龙泉”?虽未必真如此,但选中这么一块靠山面水的宝地来建寺,也是符合古人堪舆之学的,况且对寺内僧众的日常生活来讲,离水这么近,也断无“三个和尚没水吃”之虞,皇恩浩荡,佛法无边,一日三餐倒还是要吃饭喝水的。
当我在2003年又一个癸未年的春节偕妻带子去旧地重游时,我曾坐过的那些教室都贴上了“危房”的标志,显得那么破烂和无助。那块石匾额还在,只是不知它还能存在多久,在周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我的心情在那一刻却有些沉重。而此时的大池,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气韵和灵秀,一点点水还是秋季的山洪流进来的,那口“龙泉”也被盖新教学楼时劈山的渣石填埋住了。其实,关于大池的命运,早在1982年我尚未从寺沟学校毕业时就已经决定了,那年秋季的山洪暴发冲垮了沟后部的村建水库,滔滔洪水裹挟着大量的石块泥沙几乎把大池填埋过半,在此后的二十年里,村人们都忙于发展经济,冲垮的水库未再重建,坡岭地上的深井也越打越深,地下水位的下降使龙泉不再翻涌,那道流了千年的浔溪也渐渐地消失了。缺了水的养育与滋润,故乡变得憔悴起来,看不见了溪流淙淙,流荧飞火,听不见了鸟语欢歌,蛙声阵阵,闻不着了荷香幽幽,沁人心脾,赏不到了湖光山色,鱼翔浅底…只感觉空气中有些浮躁的气息在弥漫、扩散。
…… ……
今天的故乡依然是风尘仆仆的模样,我自初中毕业离开她也有二十多年的光景了,求学,工作,为讨生计而四处奔波,期间没能也没有为她做出过什么,看着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我的心在隐隐作痛。村人们鳞次栉比的小楼昭示着物质文明的进步,可有谁能够来关心我们的故乡这一精神家园的构建?物质的丰富不应该是精神冷漠的必然吧?好在故乡的乡亲们已有行动,邀聚了社会贤达正在编撰一本故乡历史的书,虽然一本书不能使她的现状产生大的改观,起码可以使更多的乡亲在致富之后能够静下心来仔细回味一下故乡那远远近近的沧桑巨变,思索一下能够为她做些什么,应该为她做些什么,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 本帖最后由 飘在天涯 于 2007-12-26 20:46 编辑 ] 不错!!!顶一下!
看过之后,一丝淡淡的思乡之情忧然袭上心头,故乡,即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的近.有空还是回去看看. 原帖由 东石桥人 于 2007-12-26 20:54 发表 http://www.yanshi.cc/bbs/images/common/back.gif
不错!!!顶一下!
看过之后,一丝淡淡的思乡之情忧然袭上心头,故乡,即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的近.有空还是回去看看.
谢谢支持!!此即所谓与吾心有戚戚焉
每一个游子,无论他身处何方,故乡总是他心中最原始的牵挂。我觉得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认识你很高兴
http://www.jwsc.cn/gm/music/gohome.wma
[ 本帖最后由 yhss 于 2008-1-19 15:29 编辑 ] 原帖由 东石桥人 于 2007-12-26 20:54 发表 http://www.yanshi.cc/bbs/images/common/back.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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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之后,一丝淡淡的思乡之情忧然袭上心头,故乡,即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的近.有空还是回去看看.
http://www.qtmy.cn/dahew/wangcun/images/huijia.mp3
[ 本帖最后由 yhss 于 2008-1-19 15:30 编辑 ] 呵呵顶一下 我们小时候经常骑着自行车跑到这个龟驼碑那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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