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苍茫 十一
上接第十篇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身上穿着黑色大襟布衫、下穿一条黑色裤子、脚穿一双黑色布鞋、小腿裹着黑色绑腿带手里提着个小包袱走在龙止镇到羊庄的土路上。那时四十多岁的女人都像老太太，可她仍然像青年人走路一样轻飘飘地。这个妇女就是耀卿的妈妈再次给你华丽红送彩礼去的。她一路上想的是：和丽红初次见面她认为丽红应该是的好姑娘，她不会不听她的话，她很有自信心，今天见了丽红非得把她的心拽回来不可。想归想，她必然是人家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不听话有什么办法啊！自己的孩子可以打啊骂的，对待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呢？还是见面以后再说吧，办法总比困难多。
耀卿的妈妈没有直接到丽红家，她来到她隔壁一家的弹花房。她和弹花的一个老年妇女原来就认识，因为她经常到这里弹花。因此见面以后也没有多余的话说：
“麻烦你去叫叫丽红，让她过来一下，我给她有话说。”
“是现在吗？”弹花的人问。
“是啊！现在叫她马上来吧。”
“我去了，你在这里看着我的弹花机。”
“你放心吧。”耀卿的妈妈往机器上看了一眼又说：“丽红如果不在家，不要对她的爸爸说啊！”
“我知道该怎么办。”她出去有十分钟时间就把她引了进来。丽红看到耀卿的妈妈也在这里她的脸唰地红的像一个红苹果 急不择言的问：
“妈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说完以后她害羞的低下了头。
“哈哈！不是你叫我来的啊！”妈妈半开玩笑半正经的回答。
“……”丽红默默无语。
“你怎么把耀卿送你的东西又让人捎回家了？”妈妈带着笑脸问。
“我是……，我是……”
“不说啦，把东西你还带回去吧！让人看笑话不是！”她看了看丽红的尴尬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又说：“耀卿是个好孩子，你也是我的亲闺女，你也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是你在和耀卿开玩笑。”她想给丽红搬梯子，让她有个下台的话。
“嘿嘿！妈啊！我就是想逗他，想看他是不是想……。”和我成亲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妈妈看到丽红正好趁坷台下驴就破涕为笑说：“好啊！你们年轻人开玩笑，还逗我跑了一趟。”她看看周围没有人就说：“赶快把东西拿回去，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说完她给丽红示示眼色。
“好！我回去了，妈你也该回去了。”她接过原来的彩礼正要离开弹花房妈妈又叫住她说：
“对了，还有一句话没有给你说哩，你明天不管怎么忙，给你的爸爸说一声，上午到咱们家里坐坐，我等你来。”
“嗯！”丽红好像是跟着妈妈的思想走。说也奇怪，妈妈的几句话就转变了丽红的思想，也转变了耀卿整个家庭未来的希望。母亲伟大！母亲伟大啊！
在耀卿婚姻出现问题的同时，四清运动也进行到建立新班子阶段。原来的支部书记因为犯了男女关系和其他错误被开除党籍，免除他党内外职务；任命原来的大队会计侯士新担任新支部书记；原来副支部书记赵振中仍然是原来的职务；又增加一个副支部书记郭浩仁；魏清连担任了大队会计之职。耀卿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党支部委员，党支部任命他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大队支部书记，生产队会计由赵密才担任, 在全体生产队干部的监督下移交了全部账目，耀卿思想的压力放松了许多。
让人想不到的是赵密才党支部没有批准他入党，因为他也已经定婚，听说女方的家庭是恶霸成分影响了他的进步。赵密才是个斤斤计较和嫉贤妒能的人，没有入党使他大失所望。这时的他认为：是耀卿从中作梗，妨碍了他入党问题。从此他一反常态视耀卿为眼中钉、肉中刺而耀卿并不知道他的思想，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对待他。
冉冉红日从东方升起，冬日的暖阳给人带来了丝丝暖意。耀卿特别的高兴，他知道今天是妈妈要求丽红来的日子。前几天他为她退婚的事情苦恼了好一阵子，他对她的思念昼夜是魂牵梦绕，尽管他的思想已经想得开，但是她的影子始终在他对脑海里飘来飘去。刚刚吃了早饭妈妈就催耀卿换上新衣服准备去大路上接丽红。她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也换了一件比较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大门口一边捡菜一边等待未来媳妇的到来。
耀卿穿一身崭新的黑色棉衣在大路上边走边等待丽红的出现。他想：见面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你来啦！？”太俗气了；“我替你提上东西吧！”谁知道她是不是提了东西。……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合适的第一句应该说什么。还是不要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只好随机应变吧！上午大约十点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从羊庄走来一个大辫子姑娘，和丽红第一次见面一样，她穿绿格子呢上衣、蓝裤子和白网球鞋，走路的姿势很有青年姑娘朝气蓬勃的气质，大辫子还是一甩一甩的，耀卿一看就知道是丽红来了，他的心又激动地跳个不停。他加快了脚步向她走去，在离她大概有八、九米的时候，丽红环视了周围看看没有人，就向他急急摆手说：
“谁让你来接我，赶快回去吧！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她说完脸羞的通红通红。耀卿听到她的话急忙转身就走。为了和他拉远距离，她也放慢了脚步。生产队今天没有什么农活，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在村边的路上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他们看见是丽红来了，就‘夹道欢迎’，还指指戳戳地打哈哈，弄的她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奈的她只好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脸跑到了耀卿的家，妈妈正好在门口接住她的提兜，拉住她的手慌忙领她到了屋里，丽红现在才算松了口气。 她稍微心情平静以后马上喜笑盈盈地问耀卿：
“谁让你去接我啊！如果村头那么多人看见，看咱们的脸往哪儿搁。”耀卿的脸热的发烫，他没有正面回答，就用眼看了看妈妈，示意丽红是妈妈让我去接你的。
“妈啊！今天中午的饭让我来做吧！”丽红问。
“不行，我做的饭不好吃是咋的？中午饭我来做，以后有你做饭的时候。”妈妈喜笑颜开在回答她。
“好好！”丽红嘿嘿地笑着看着耀卿说：“有个妈妈真好、真幸福。”他对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他看她眼里噙着幸福的泪花。妈妈听到她的话马上接过话头：“来吧丽红，帮我洗洗菜，还是咱们两个人做的饭吃着香。”
“好好好！”她深情地像耀卿瞥了一眼跑到厨房。刚刚说不让丽红做饭，现在她怎么又叫她去帮忙呢？因为妈妈听到她‘有个妈妈真好、真幸福’的话以后，她知道她从小就死去母亲，她至今缺少母爱，她也感觉到：丽红现在在她面前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的开心，她也视丽红为亲生女儿。为了不让她再说下去，唯恐引起丽红的伤心，所以妈妈才叫她出来帮助做饭。
人的思想是奇怪的和千变万化的，虽然婚姻的风波刚刚平静，耀卿还心有余悸而丽红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的思想轻松、有说有笑。人们常说：平静的婚姻是危险的，坎坷的婚姻是牢固的，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
中午做的是 炒鸡蛋菜捞面条，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完饭妈妈就说： “我要休息一会，到您的……”说到这里她感到不应该是‘您’，因为还没有结婚就急忙改口说：“你们俩人到耀卿屋里说话吧。”
“好！妈你休息吧！俺去了。”丽红爽朗的回答妈妈。耀卿先到自己的屋子后接着丽红也进到里面。她看到床上的被子还没有叠，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放满了钢笔、本子和帐本就边叠被子边嘟囔：“这是人住的屋子？”耀卿看她叠被子的利索样子在嘿嘿发笑。她整理了桌子上的东西以后就大胆的坐在床上‘讽刺’他：“人家把彩礼送回来，就是我不同意，你怎么会想到要出家当和尚啊？天底下有很多的好闺女，你怎么不再找一个？我看你什么也不会，跟着你非把我难为死不可……”她的话好像连珠炮一样的放不完。而耀请好像在‘沉着应战’。
“你说完 吗？”
“我一辈子也说不完。”她看看耀卿，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接着往下说。”
“现在不想说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
“人有一技之长剩过黄金，也就是说：家有千金，不如一技在身。”耀卿在说学习技术的重要性。
“我早知道了。”她想了一下又说:“跟了你，我就不能坐火车了，我的梦想会彻底破灭的。”
“哈哈哈！你的梦想真是太小了，以后你不但能坐火车，还可以坐轮船和飞机。”
“吹、吹、吹吧！我哪能有这样的福气！?” 丽红不解地看着耀卿，当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的心里同时感到在颤动，心荡神迷的爱情火花即将燃烧，两个人都羞涩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等到双方的心情平静以后耀卿慢慢地的说：
“ 我们年轻人都应该有个梦想，但梦想必须符合现实。为了梦想，不怕去磕磕碰碰。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谁听你的大道理，现在我又不是小学生，你糊弄谁啊！”丽红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你知道吗？社会、事情、人生等等的一切，都是在偶然的机会而前进的。我们也不能例外。有的机会稍纵即逝、时不再来，以后看我们的运气吧！”耀卿满有信心地对丽红说。
“什么我们我们的，应该是你的运气。”她‘反对’的话里带着满意的心情。他现在感觉到：冰已解冻，雪已融化，握手言欢的时刻已经到来，于是耀卿高兴的、神秘地对丽红说：
“唉！咱妈妈有话想给你说，她在她屋里等你哩！”
丽红也向他送去一个神秘的微笑就立刻跑到了妈妈的屋里。耀卿横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今年春节可能会和丽红结婚，婚后的一切都会落在自己极不成熟的肩膀上。人生的道路还是一片茫然，也许有高山、有巨浪、有欢乐或者悲哀，如何面对未来的挑战，在他这个 年轻人 的心里还是个未知数。他幼小失去了支持他的坚强后盾 ——父亲，妈妈是个善良的农村女人，在社会上不懂的如何去拼搏，唯一只能给他无限的爱。耀卿现在的性格是不能献媚与人，他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这是父亲遗传给他的做人准则。他必须走自己的路，端着自己的饭碗吃自己的饭……。此刻，他想到郑板桥的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
任尔东西南北风。
耀卿想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以后的道路应该怎么样去奔波、去闯荡、去争取、去拼搏。丽红到了妈妈的屋子里看见她坐在一个小木凳子上往门外看，丽红进来后就问她：
“妈！您孩子说你在叫我，什么事情啊？”妈妈向她指指一边的凳子说：
“你先坐下来，我有很多的话想给你商量商量。”丽红坐下以后两眼笑眯眯地看着她。妈妈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啦,妈，你问这个干什么啊？”她不明白妈妈问话的目的。
“你老大不小了，我想让你们两个人到人民公社去登记，在春节给你们结婚，让我和和你爸爸也了确一件大事。”丽红听到这里她不会想到妈妈突然会提到结婚的事，脸羞的通红，眼也直往地下瞅，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妈妈又劝她说：
“人总是要走这一条道路的，结婚是好事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来如此，如果你爸爸不同意，我可以托人去说。”
丽红不好意思的玩弄着自己的大辫子，头也不敢抬的说：“你看着办吧，我都听你的话，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亲妈妈了。”
“哈哈!你真是我的好闺女。晚几天你和耀卿到洛阳看看，需要什么衣服和布料再买一些。回来以后耀卿还得给你家送好的‘送结婚的时间’。”这时的丽红抬起头深情的望着妈妈说：
“妈！我什么都不懂，一切你安排吧。我回去了。”
“好！我叫耀卿送送你。”
“不、不、不，让人看见像啥呀！”她说完站起来就出了屋门，刚好碰见耀卿从屋里出来打了个照面，她又一次害羞的捂着脸，低着头像逃难似的跑出了大门。耀卿母子两人目光送她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通往羊庄的大路途中。
农历的十一月下旬，四清工作队结束了在龙止镇的工作，全体工作人员马上要撤离。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贫下中农代表和全体党员在农家小院的大队部召开欢送会议。到会的人都是喜笑颜开，因为将近一年的四清运动基本达到了预期目的，虽然有些不尽人意的事情，但都是大海里溅起的小小浪花。会议开的非常轻松，开始四清工作队长把原来的工作进行了总结，也讲到一些漏洞，他希望新党支部在以后的工作中予以纠正。新党支部书记侯士新致了感谢信和欢送词，副支部书记赵振中布置了春节前的拥军和一些大队的具体复杂繁琐小事。耀卿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他都认真的听、耐心的记，因为他知道以后的工作就是在党支部领导下开展的，现在对他来说还是个新课题。大会散了以后，大队干部和工作队的人员又召开了一个小会议，强调工作落实到人。侯士新分配耀卿不要管大队的其他工作，先把共青团的工作抓紧，再建立一个新的团支部，把青年人的思想抓上去，配合党支部的一切工作。他愉快而又慷慨地接受了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大队会议散了以后，晚上尹干部把耀卿叫到他的屋里进行了一次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地谈话。他理论加实际的话为耀卿今后的人生之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尹干部穿着毛领蓝色大衣看起来非常威风，很有干部的气质。他坐在办公椅子上向耀卿问：“你今后的工作怎么才能搞好？”
“按照党支部的安排来做。”
“如果是这样，你的想法不对，这样的思想是消极的。”尹干部接着说：“我记得有一个名人说过：消极的心态是失败、疾病和痛苦的源流，而积极的心态是成功、健康和快乐的保证。以后你不能被动的服从，要大胆的去创新，你的工作才能达到上级满意、群众满意和你自己也满意。”
“我也想立大志、求大智、做大事，就是没有机会。”耀卿现在说的是心里话。
“ 我知道人人都想依赖强者，特别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但真正可以依赖的只有自己。这个道理你懂吗？”
“我知道，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孩子。现在我虽然是青年，但不知道怎么样去奋斗，什么才是人生的目标？”
“俄、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谁要是希望自己好，他就得自己动脑筋，自己关心自己，别的任何人都代替不了。高尔基也说过：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统帅和主宰。还是必须靠自己啊！”
“我记得好像毛泽东说过：外因是条件，内因是因素，内因通过外因才能起变化。我自己虽然有不算很大的抱负，以后我必须在社会的大风大浪里去锻炼 ,去磨练。”
“你的话很对，人类同世界进行搏斗，首先就是同自己进行搏斗。自己有了坚强的信心和毅力才能在风云变幻的时期站得稳、立得起。”尹干部继续引导耀卿的思路。
“我知道。”耀卿回答。
“还有：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要紧处常常只有关键的几步，特别是当你年轻的时候。你要好好记住啊！”尹干部继续说：“美、卡耐基说过：一个人的成功有百分之十五由于他的专业技术，而百分之八十五则要靠人际关系。根据我的经历好像有一定的道理。”
“我相信你的话，在人际关系方面我是个门外汉，以后我可能在这方面会翻筋斗的。”耀卿对尹干部刚才的话好像没有很大的信心。
“人啊！都是不会十全十美的，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希望你今后在成功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看成巨人，在失败时不要把自己看成矮子就可以啦。”
“谢谢你，我会的。在学校我看了吴运铎的书：一个真正的人，对困难的回答是战斗，对战斗的回答是胜利，对胜利的回答是谦虚。我十四岁到嘉峪关大沙漠去闯荡江湖就是这样的决心。”耀卿给尹干部说话的时候，他好像又回到大沙漠里的嘉峪关。
“好啊！我的话很多，怎么也是说不完的，以后好好的干吧小伙子。我明天就要离开龙止镇了，你们生产队对我工作的帮助是非常大的，今后我会记住的。”
“哪里哪里啊！是你教育了我，是你帮助了我，我才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耀卿对尹干部的离开有恋恋不舍的感情。
“听说你今年可能结婚，结婚以后你们夫妻两人要好好的赡养妈妈，她是含辛茹苦把你养到今天，每个母亲都有望子成龙的思想，这是你的家事，你也要记在心里。”尹干部又说：“时间不早了，话到此为止，我还得整理东西。”
“再一次谢谢你。我不打扰你了。”耀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下接第十二篇 听父亲讲过“四清”，但看到的有关文章远没有“反右”和“文革”的多。 文化大革命还没有写，接下来就写啊！
可是文化大革命牵涉政治问题，正在思考怎么样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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