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 那人 那年下
那狗 那人 那年下清道,快午,偏西,老末四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生,虽说是同一个行政村,但住的比较分散,所以平时也不咋走动,只是在每年的大年初一、四个人必定要在一块聚聚,村里人说过春节叫过年下。
今年相聚的地点又轮到了偏西家,偏西在四个人中占老三。当初四家的大人为辨别四个人的大小排行,就按出生的时辰为四个孩子分出了一二三四,清道是早上生的,理所当然是老大;快午是天快响午生的,取名快午,排老二。偏西他爹说是他那孩子是吃过晌午饭日头偏西时落的地,就占了个老三。生老末的时候半夜时分,那时也没有钟表,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了,只听见那些去外村看夜戏回来的人引逗的村里那狗叫声响成一片。反正正反是老末了,就叫老末吧。
偏西大清早起来洗漱后,先给堂屋中间的祖宗牌位前端供品,燃香帛,到院子里放了一挂5000响大鞭,吃过初一的饺子粉汤,那叫金钱穿元宝。然后把一口大砂锅炖在火炉上,打开上屋的电视,任它那么开着,响着,两口子都不看。昨天晚上看到后半夜,到现在眼前还是晃动的人影,耳边还是聒耳的噪音。把电视开着就为图个热闹,为这大过年的增添点喜庆。
到了11点,清道、快五、老末三个,前脚跟后脚地到齐了。
老末顺手拉过一个空筛子,把手里提来的一袋子炒花生一全都倒了进去,满满的一筛子,快午一只手提着两瓶酒,一手掂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放在上屋中间的条桌上。抱住偏西他爹的照片亲了一下:“叔,快午来给你拜年了。”清道拉他一把,把照片恭恭敬敬地放好。“老人生前就被你闹得没办法,现在你也不让他安生。”老末跟着也在祖宗堂前行了礼。
偏西嘴里一边打着哈哈:“收租子喽。”一边让三个人就坐。
“老大,你今年上啥贡哩?”
“我今年发红包。年里头多亏老三信息灵。10头猪硬是让我多卖了小千把块。”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四个红包。“老二一个,老三一个,老四一个,呵,这一个是老大的。每人不多,每人不少,一人一张红毛主席。”
说话间,偏西的老婆把十多个菜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又往中间放了一个大大的平底锅,偏西把煤火上炖的砂锅里的东西往平底锅里一倒,伸手在桌子腿上一按,只听“嘀”的一声,桌子中间就响了起来,那锅也就跟着冒起“咕嘟”。
那三个人像看西洋景似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清道往后推开椅子,弯腰歪头往桌子底下看了看,空的。快午把那锅端起来,桌子上除了铺着的白桌布,平平的。
“看啦,这是儿子今年进贡的电磁炉,吃火锅用的。为了这,我昨天特地去山窝里下套套了5只兔子,有两只母兔怀着崽给放了。这三只都在锅里炖着,来,动筷子,吃。”
每人跟前满满一大茶杯酒,四个人一阵忙碌。
“老三呀,孩子在外面当那个乡长不容易,可得盯紧点,这两年犯事的官可不少啊。”
“看老大说的。”一直没有插上话的老末开了腔。“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啥品性咱还不知道。大年下的咋说这话。”
老大清道刚要接口,老二快午站了起来。
“真巧,昨天夜里他们打了只狗,我弄了条后腿,今天就赶上吃火锅。老三家,把那包打开,切巴切巴给端上来。”
这四个人虽说分个大小,可从来不哥呀弟的叫,就是老几老几地喊。
老末笑着拉老二坐下。
“昨天晚上熬夜看春晚,你那赌场还没停啊。”
“别赌场赌场地嚷,难听。我给你们说,昨天晚上,我在上屋坐着看电视,刚倒了二两酒要喝,那村长家那狗不知咋就悄没声地进屋了来,在我身子后边仰着狗头,伸着舌头,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回过神来,哄都哄不走。那畜生挨挨蹭蹭,直去我端的酒碗里拱。敢情那村长惯得畜牲爱喝一口,于是我把酒碗放到地上,果然不差,那畜牲凑过去,伸出舌头,‘咂、咂’两下二两酒就完了。”
“也是我一时兴起,存心想和村长开个玩笑,想让他大年初一看到一条醉的半死不活的狗,吓他一跳。我就往碗里倒酒。我到点儿,那畜牲喝点儿。三瓶酒倒完了,那畜牲才住了嘴,摇摇晃晃地出去了。恁几个是没看那样子,好笑的很。”
偏西的老婆把切好的狗肉端出来一边往锅里到,一边对着快午说:“那你还不赶紧给大家学学。”
偏西打住老婆的话头,两眼盯着老二快午问:
“后来呢。”
“后来,我自己倒了二两喝了,睡啦。”
“那这狗肉?”
清道和老末也疑疑惑惑地停住筷子,老末把正在嘴里嚼着的一块狗肉吐了出来。
“这狗肉,就是村长家那畜牲的呗。”
“是你打死的?”
“不是。是那畜牲喝醉了以后,摇晃着身子到了下屋就趴下不动了。那几个打牌的人下的手。用10天的场子钱换给我一条狗腿,我这不赶紧拿来咱几个吃呀。”
“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老大脸上严肃起来。
“后大半夜的事,他们又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人会知道的。”
“你拿这东西让我吃,往我心里添堵呀。啊呸呸,老三家,快给我拿点水让我漱漱嘴。”
“吃下去了还能吐出来,那畜牲祸害过咱。咱就得剥它的皮,抽它的筋,吃它的肉,来吃。”
“只是,老二呀,你回去后给那几个人说清楚,把口都给捂严实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哩。”偏西交待着。
“就是,老二,你那麻将场停了吧,咱又不缺吃、不缺喝,整天光惹那闲气干啥哩。”
老末满满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下去。
“我走啦。”
嘴里呼呼直喘粗气。
“俺跟村长家那畜生有仇啊。”
偏西的老婆忙拉住他。“大年下哩,别想恁多啦。俺婶子手术后恢复的好吧?清道、快午、偏西也就一齐看住了他。
“好,都能下地走动了。今天早上,俺去给她嗑头,她还给俺发压岁钱呢。还给俺孙子发糖块。都不知道那是她啥时候攒的。在枕头底下藏的严严实实的。”
“都80多岁的人了,心里还恁清楚,咱这几家可就剩这一个老人了。老末,你有褔啊。”
“这世事好,咱都有褔啊。要不是俺娘今年这场手术,这年下俺会光提溜这点花生来。所以,今年年下我叫人往大门上写了一副对子,上边是:有儿有女有孙子,下边是:有房有地有钱花。高处写着‘该吃都吃’。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他们喝多啦,酒不再喝啦。把咱儿子给他们捎的东西拿出来,一人一条烟,一件奶。
“你养的儿子好呀。我那儿子不如你那儿呀。出去打个工,挣多挣少从不和我说,年下回来,给我捎的都是假烟假酒哇。”
“就那也比我那儿子强啊,这几年啦,就没回来过,连个电话也没有打啊。我开那个麻将场,还不是得给他攒钱盖房子呀。要是他在外边混不下去了,回来不能没个窝呀。呜呜呜--------。
偏西的老婆收拾好东西,把一堆烂泥似的偏西到沙发上,拿出条被子给他盖上。“
这大年下的,叫那条狗给搅和的,几个人都不安生了。这叫个啥事哟。”
独自一人去里屋躺在了床上。
写得好啊。。。。。。。。。。。 小说。 :y106: 精品` 怪美类,真正的高手。 草千里老师写的真好 都是现实生活中的事 是连载吗? 难得的人才啊,佩服极了。。。。。。。。。。 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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